暖。
然而终究还是要分别。
严倾把车停在了车站外面,接过她递来的头盔,无意间瞥见她冻得通红的手,顿了顿。
“那,我先走了。”尤可意把背包的带子往肩上拉了拉,“谢谢你。”
她快步往售票的队伍中走去,中途回头对他挥了挥手,笑容满面。
说不上来看见他站在人群中安静望她时的心情,就好像漫天群星里唯独有那么一颗是为你才闪烁在那里的。送行的人那么多,却只有他是因为她才来到车站。
尤可意转回身来,竟然为此刻的分别而感到失落。
这是不对的,她告诉自己。
可就在排队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头一看,却又一次看见严倾。
“你还没走?”她诧异地问。
严倾没说话,递来了一瓶红茶,她接过以后才发现是热饮,整个瓶子圆滚滚热乎乎的。
“哎?”她愣了愣,“刚才喝了一杯牛奶,现在不渴。”
“拿着吧。”严倾语气如常,最后低声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这一次,她目送他走出车站,骑上了摩托,终于绝尘而去。
后面的人催她:“小姐,到你了,赶紧的啊!”
她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经排到窗口了,赶紧掏钱买票。坐上了大巴以后,手里一直握着那瓶红茶,先前还冻得通红的手很快就恢复了温度。
她低头看着那瓶红茶,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于是温暖的忽然间不只是双手,还有某个陡然间乱了节奏的地方。
***
按照陆童给的地址找到她家时,已经接近下午一点。
那是一栋非常陈旧的居民楼,陆童开了门,看见尤可意的第一时间就红了眼。
“哭什么哭啊?没出息!”尤可意戳她额头,“平常凶得跟一后妈似的,怎么今天就变成小媳妇儿了?”
陆童一把抱住她,又哭又笑,“可意,可意!”
“叫什么叫哪?我还没死,怎么这就跟扑在我尸体上叫魂似的?”尤可意埋怨她,然后拎着她进屋,“行了行了,别跟我作,拿出你的汉子作风,不然我待不过今晚就得被你活活恶心死!”
往常总是陆童凶她,如今终于风水轮流转。可不管是尤可意自己还是陆童,都清楚这份“嫌弃“不过是为了让陆童以最快的速度明白,风波并没有改变什么,相信她的人依旧相信。
事情很快真相大白。
其一,那个男人名叫冯彦廷,与所谓的冯太太不过是一场名存实亡的政治婚姻,连夫妻生活都不曾履行过。婚前甚至签署过一份条款,如果双方之间有任何一方找到意中人,都可以立即停止这段婚姻。
其二,陆童的的确确爱慕冯彦廷,但从未与他有过超越朋友的举动,哪怕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心,好几次和他见面,但连手都没有给他牵过。
“那段婚姻再可笑,他就算拥有绝对的恋爱自由,却也始终是个已婚男人。”陆童对尤可意说,“我一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当第三者,一边却又希望他能离婚,到那时我就有足够的资格和他在一起。可是这些话始终说不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口,我就已经成了破坏他婚姻的第三者。”
所以她变得优柔寡断,变得贪心不足,变得日夜难寐。
最终,冯彦廷自己跟妻子摊了派,希望终止这场没有意义的婚姻。可妻子却又忽然间不同意了,竟然瞒着他找去了c大,闹出了乱子。
陆童自觉无颜见人,心乱如麻,竟然就这么逃回了老家,不管冯彦廷打了多少个电话、发了多少条短信,她都不敢去看。
冯太太家中从政,而冯彦廷家中从商,所以才有了这场政治联姻。她不敢赌这一把,赌失去这段婚姻的冯彦廷会有什么下场,更不敢赌自己身败名裂以后会有什么前途。
尤可意说不上来陆童究竟有没有错,但身为一个护短的朋友,她自然能够理解陆童的心情。她在杨县待了三天,和陆童一起坐在观光车上游览这个水乡古镇,希望陆童能开心些。
未来的事情没有人说得清,尤其是感情这回事。
陆童说“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尤可意想了想,只能说“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
这番话也着实有些zhuy,简单翻译成正常人看得懂的语言,那就是陆童觉得“好不容易在世界上找到一个棒棒的能得我心的人,却不能在一起“,但尤可意说“既然在你心里那个人这么好这么独一无二,你要是随随便便就放弃他,将来肯定会后悔“。
她陪陆童去了水乡最著名的酒吧一条街,那条街紧紧挨着溪流,到了夜晚灯笼高挂,红烛摇曳。木质阁楼看上去更像是有情调的咖啡馆,而非酒吧。
“买个醉吧,醉完就好了。”她替陆童倒上满满一杯酒,在陆童喝酒时百无聊赖地转头往窗外看,却看见了几个匆匆穿梭在巷子里的人。
其中一人穿着黑色外套,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走路时颇有些漫不经心,背影料峭而笔直。
那个人!
尤可意霍地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往外跑去,然而街道很窄,人群熙攘,她一出门就已经看不到那群人的身影了。
那不是严倾吗?
她扒开人群往他离开的方向走,终于看见前面有个戴帽子的黑衣人,急忙拉住他的手臂,“严倾——”
那人疑惑地回过头来,却是全然陌生的面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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