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苏婉容约莫也便是十六出头的年纪,那年的仲夏,气候仿佛格外的炎热难当。新帝登基伊始,父亲身为一朝太傅,需要他辅佐批注的公文总是很多,每每都点灯熬到深夜,早朝前在书房小憩两个时辰,便直接更衣上朝。
前世就是这段时日间,夜里风干物燥。那日正赶上守夜的奴仆换岗,父亲接连几日几乎不曾合眼,身子自然吃不消。也就是打盹的功夫,油灯的火舌舔燃了书案上的一卷次日将要呈给晋元帝过目的奏折,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顷刻间染红了太傅府大半边天。
父亲当时被火势惊醒,极力逃出被困的火圈,却是在匆匆跑来救火的奴仆赶至之前,左腿被下坠的房梁砸中。虽最后抢救及时,没得性命危险。但当时重创失血,父亲又已年迈,到底还是落下了病根。
落下病根倒还算作小事,日后多加注意调理,且不说痊愈,总也还能慢慢好转。问题便在,当时未过半月,朝上又有臣子弹劾父亲蓄意谋反一事。
父亲于朝廷忠贞不渝了一辈子,性子又偏了固执耿直。有人暗中陷害,甚至是恶意污蔑于他。这如何能忍?自然是竭尽全力上奏陛下禀明忠心。
孰料奸臣狡诈,惯会油嘴滑舌。新帝刚刚登基,此等大事,倒不说轻易相信了谁。总也不可能因了一封两封的奏疏便给出宣判。但苏太傅有谋反嫌疑的罪证当时还是在长安城里传开了。
一日,也不知晓是哪位文臣上朝的时候,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两句苏太傅道貌岸然,狼心狗肺,朝堂之上皆应该以这类官吏为耻之类的言语。当时竟是把父亲憋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当场气晕了过去。
那时候父亲被送回太傅府邸,御医仔细诊断才知,原来那段时日父亲每天忧心忡忡,原本每日应当按时服用的汤药也没有按时服用。受了这等刺激,腿疾复发,又是郁气攻心。再如何卧养弥补,也已经迟了。
之后不到十日,父亲溘然逝世。苏婉容上辈子因了苏太傅的死,哭了整整半月,现在想起,心里依旧隐隐发怵。
七八月的天,苏婉容硬生生逼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这件大事刚刚重生回来的时候,苏婉容无时无刻不在愁虑。两年前父亲答应了她远离皇子夺位之争,苏婉容以为,此番劫难她们太傅府这辈子总是能够躲过。到了前世的那个劫点,她总是要多加防范,提醒父亲小心火烛,到底不会重蹈覆辙。
可她如何也料想不到,今时今日事情会这样发展下去。她被那个自大放肆的男人抓来这里,与父亲天各一方,父亲现下身在何处,是否安好她都尚不知晓。倘若父亲现在还在太傅府内,能否躲过上辈子的劫难?
苏婉容不敢去想,也根本顾不及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匆匆趿上绣鞋,稍作收拾,转身就往大门的方向走。察觉苏婉容的意图,旁边的侍女当下也是大惊,急忙上前就要阻拦。
“娘娘!娘娘您现下不能出去啊,陛下早前吩咐过了,陛下不在的这段时日娘娘不可以踏出离宫半步……”
陛下!又是陛下!
苏婉容太清楚了,倘若是那个男人,何止是这段时日。便是到时回了皇宫,她一日不从了他,那个男人恐怕是打算困她困一辈子的。
可是人命关天,对方是她的父亲。
这件事情上,苏婉容无法同旁人解释,也无法做出让步。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道及冲动,苏婉容头脑一热,咬牙推开了面前踌躇着阻挡她的侍女,推开厢房大门,疾步迈了出去。
尚未踏上两步,便有身着戎衣的御前侍卫冲上前来,拔刀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等奉圣上旨意,在此守卫娘娘安全。娘娘还请安分待在离宫内等待圣上狩猎归来,莫要轻举妄动。”
刀刃锋利,寒光闪闪。十几名御前侍卫身形高大,伫立在那里宛若一排冷漠铁血的门神一般,这场面骇得急跟着苏婉容身后,小跑过来的两位侍女都是浑身一抖。
她们害怕,可她们更怕惊吓到宫内侍奉着的贵人。忙不迭地屈膝下跪,连连磕头求着几位侍卫快快收去长刀,又道这一切都是个误会,娘娘并没有逃离之心。
苏婉容自己并不害怕这群侍卫。
既然那个男人有意将她幽禁在他的身边,总不会让他手底下的人轻易夺了她的性命。安置这些侍卫,大抵起的是威慑作用。
苏婉容只觉自己当真是天真愚蠢至极。
她当初还在皇宫的时候,凤仪宫外便有层层禁卫把守。现下那个男人不在,这座离宫坐落的地方又是敞阔无人的草场。那人如何可能不安置人手时时刻刻监视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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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今天结束啦,成绩不好,感觉应该是扑了。古言正剧在书城不火,虽然也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没法避免地心情惆怅qaq
原本打算休息一下的,但如果今天留言超过50条,我再码一章。
对!你们都别留言!都做我贴心的好饱饱吧,让我好好放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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