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安分守己,信守诺言,苏婉容心里自然也踏实许多。
倘若还有什么难以适应的地方,那便是眼下天气一日比一日闷热。从前她一个人睡,入夜盖着薄毯,又有冰块放置榻角,这才勉强散了暑气。
现下枕边突然多了个人,那人的存在原本就是个热烘烘的火炉,再加上此人但凡入夜便有怪癖。这几日同床,他总是要将她抱在怀中才可入睡。那抱还不是一般的抱,是整个人被他从身后完完全全地裹入怀中。
仲夏时节原本就热的厉害,即便屋内的敞窗都开着,以这样的姿势入睡,苏婉容每每清晨醒来,身上的寝衣总是能被半干不干的汗液浸得透湿。
那感觉自然是极不舒适的。有时候实在忍不下去,趁着夜身,背后那人呼吸已经平稳下来的时候,她就悄悄搬开他的手臂,从他怀中默不作声地挪去床榻角落,得以片刻清凉。可说来也是古怪,等她困的不行合眼入睡以后,再掀开眼皮,自己又依照离开的姿势原原本本回到了那人厚实的怀抱中。
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到了最后,苏婉容无奈何地放弃了。想来也便是每日醒来以后,多沐浴一次,久而久之,其实也就习惯了。
老实说,这几日男人很是规矩,也没有亏待了她。
到底是皇帝入住的屋室,光是从旁伺候的人就比她那里多了两倍有余。能从皇宫跟来南苑侍奉晋元帝的宫人,都极有眼力见。晓得苏婉容既能搬进来与素来不近女色的新帝同住,身份显然不一般。那些个宫人,不止是皇帝的一日三餐,就连苏婉容从早到晚,哪怕是极细碎的小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皇帝早间不在广阳殿的时候,这群宫人便变着花样地讨她欢心,这几日光是市面上流行的那些话本,苏婉容几乎听她们讲了个遍。
面对那个男人,她时而会有所抵触。可对着一群整日笑容满面,和蔼可亲的宫人,苏婉容一向是生不起来脾气的。故而也是以礼相待。
即便如此,苏婉容待在广阳殿的这几日,依旧撞上了个让她不是特别愉快的人。
那个被唤作李德允的太监,据说现下是晋元帝眼前红人。
前段时日被调去别处做事了,是以当时是她第一次与李德允碰上面。
要是没有在这里碰见这个李公公,苏婉容怕是都快忘记了上辈子也在哪里见过这号人。
可若说彻底忘记了,又哪里那么容易?毕竟当日公公尖酸刻薄的言辞,至今在苏婉容脑海里历历在目。
苏婉容自诩并不是多么记仇的人,可人最落魄的时候,有些事情总是记忆犹新。譬如暖香坞前,她二姐的刻意挖苦,譬如这个李公公。
她能够理解,为奴为仆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此类的事情总是应当会上一点。
可忆起自己上一世,蓬头垢面一身狼狈地跪在龙辇外面,李公公待她的态度。再对比现下,李公公但凡是在广阳殿中见着了她,那一副低头哈腰满脸谄笑的模样,苏婉容不予置评。
明明这李公公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人物,一张嘴能说会道的功夫,从前侍奉苏婉容的任何人,都是比不得的。可苏婉容对于诸如此类的人,倒是谈不上怨恨,可也绝对喜欢不起来。
于是李德允这两天心中就极为纳闷。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磨练出来的识人本事,他看人几乎一看一个准儿。
正因为这个,李德允才更摸不透主子屋里的,这位娇娘娘的心思。
他自己素来就是个惯会说话的。但凡是他费了心思想去讨好的人,鲜少有不着他这一套的。
可这位近来,显然十分得陛下宠幸的娇娘娘,与常人就是不同。虽然她并未表现在脸上,李德允就是可以从她表情上分毫的差异,辨别出自己在这位娘娘眼底,留下的印象似乎并不怎么样。
若说是这几日,他有哪里怠慢了这位娘娘,那根本就不可能。
他会瞧不出这位苏府接来的姑娘,于晋元帝心中是如何重要的地位?对待这位娘娘的时候,他比同宫内那些达官显贵打交道时,更加言辞谨慎了不知几成。
从前有过什么过节?那更不可能。
他记性好的很,苏太傅家的这位四姑娘,他只闻其名,南苑以前,根本连面都不曾见过。
所以,这位对于陛下来讲,与众不同的娇娘娘,对他的不满究竟是从何而来?
至少现下的李德允,便是想破了脑袋,他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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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有大人物出场,你们猜是谁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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