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里极力表现,跳那么高,可他从前总被贤妃推着来拿兄长衬托自己,他那时年纪小,心理素质不够,往往被毒舌打击得胆寒,这份阴影藏在他心里,令他在重见成年版朱谨深的第一眼,那阴影立时加重加深卷土重来了。
“三弟来了。”朱谨深扫他一眼,吩咐林安看座上茶。
朱谨渊于嫉痛中又生出一层战兢——朱谨深从来没对他这么温和地说过话,他进来时的表情恐怕并没有掩饰好,他还这样,一副宽厚包容的样子,真真像个兄长。
可他这个弟弟,并不觉得受宠若惊。
☆、第98章
他兄弟两个久别说话,沐元瑜没什么兴趣插嘴,就在一旁听着,朱谨渊三句不离兄长的身体,朱谨深一句句不疾不徐地回着他。
两人对答过了十句后,居然还客客气气的,朱谨深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样子。
但沐元瑜看出来了,风平浪静下,其实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朱谨深根本用不着刻意讽刺他,他只要如实将自己的病愈告知出来,就够把弟弟的心扎成个筛子了。
偏偏朱谨渊当局者迷,没有察觉。他心下只在往外哗哗淌血:这个孤拐二哥两大劣势,一个体弱,一个性戾,如今都好了,他往后要怎么办?!
朱谨深还没有往外正式亮一回相,已经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他从前觉得总挨朱谨深的讥刺很郁闷,现在才发现,一旦他不如此了,才是真的可怕。
他终于懂了贤妃的用心良苦。
沐元瑜渐渐听得无聊起来,朱谨渊来,她让了位,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此时摸到林安搁在桌上的食盒,偷偷掀开来,从里面摸了两个荔枝出来剥着吃。
她觉得自己动作很小,但朱谨深仍是很快一眼扫了过来。
沐元瑜就把剥好的一颗递过去:“殿下,给你?”
朱谨深摇摇头,温和地道:“我才吃了药。你自己吃吧。”
沐元瑜又意思意思地让了下朱谨渊,朱谨渊伸手要接,朱谨深忽然起身,把那颗晶莹雪白的荔枝拦回了她手里,微责道:“你以为三弟是我,这样不讲究,不怕人家嫌弃你。”
食盒共有三层,他把最上面一层取下来,摆到了朱谨渊面前:“不要客气,吃吧。”
朱谨渊:“……”
他不嫌弃好吗?不然他也不会想接。
然而拦都叫拦回去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捏了一颗荔枝在手里滚着,没什么心情剥,倒是想起来先前听见的话。
“二哥,你如今还在吃药?”
朱谨深道:“一些补气益元的药,还要再吃一阵子。”
“原来如此。”朱谨渊勉强笑着打趣道,“我瞧二哥的脸色这样好,说不准今年秋猎上都能大展身手了。”
他这是暗藏机锋了,离着秋猎不过两三个月了,朱谨深从前不参加武课,箭都没摸过的一个病秧子,有什么身手可大展?
“三弟取笑我了,我哪有这个本事。”朱谨深悠悠道,“不过,倒是可以去看个热闹。三弟,兄弟里唯你骑射最佳,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表现。”
这还真是一点不错,再上面一个傻子大哥,再下面一个短腿嫡弟,都不足为虑。朱谨渊待要自傲地应下,忽又觉得不对——什么叫“看个热闹”?他是演杂耍的吗?
但又不能说不对,每年的秋猎是君臣同乐的重要仪式之一,自然是极热闹的。
憋着气草草说了个是,预备好的一腔炫耀是都没有兴趣说了。
脑子里转了一圈,另换了个话题:“二哥,你这回出来,要忙的事可多了,这两年间,大臣们有不少都去找过皇爷,急着要替二哥选妃了——二哥自己,也该着急了吧?”
在大多臣子心中,圈禁也好,治病也罢,跟娶妻都是不冲突的,正为有病,早日娶个妻子来才更好照顾不是。所以打朱谨治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后,大臣们很快又操心上了朱谨深的,只是第一把交椅沈首辅因跟皇帝达成了一点共识,在臣子和皇帝间做了一点转圜压制,所以这起声音虽然一直不绝,但还不算迫切,只是断断续续地一直有人提起。
朱谨深定期跟沐元瑜有联络,举凡外面的一些大事,沐元瑜都有留心告诉他,这桩她也打趣着说过,所以朱谨深听见并不觉意外。
他垂下了眼,道:“急的是三弟吧?我被这身体所困,拖累得你也至今打着光棍。说起来,倒是我对不住你了。”
朱谨渊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还更和气了!
他真的不习惯这样的朱谨深。
“二、二哥说哪里话,长幼有序,我自然该等着的。”朱谨渊定了定神,道,“我告诉给二哥听,二哥有个准备,若有什么心仪的姑娘,可不要错过了。”
心里则是阴暗:这病秧子二哥,长这么大身边连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过,还不知道行不行呢——傻子大哥都选过妃了,顺理成章接下来就该轮着他,结果皇爷不知怎么想的,却只是往后压。
朱谨深一日不成亲,他就只好也跟着单身,他的母妃贤妃其实有点替他着急起来了,朱谨渊自己倒不觉得,他不便跟母妃讨论这种男人间的事,心里却渐渐生出了这个猜测,并且很盼望这猜测成真,他就再跟着打几年光棍也乐意。
祖制在那里放着,就正经选妃选来的也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帮不上他什么,早一日晚一日,都无所谓,横竖他又不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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