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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宁王能问出来,当然表示他本也就知道,张桢心念一转,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续道:“听说,二皇子命人责打小内侍时,大皇子正在当场,受了惊吓,涕泗满面,随后还病了一场。”
这种细节类的事情就不是谁都知道的了,张桢留意着滇宁王的表情,见他听得十分专注,与先前闲适模样有别,当是初次听闻,心内微松了口气。
他来求靠山,也需证明自己有一点扶持的价值,滇宁王府在京中有一些消息渠道正常,但滇宁王只要头脑清醒,就不会把手深入插到宫禁之中,此非他不能也,而是瓜田李下,不得不避,一个异姓藩王,在宫里安插人手想做什么?太易引发人多余的联想了。
沐元瑜暂时没空注意他们的眉眼,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是头回听说,此时正紧着在心里默算事发当时两个皇子的年纪。
二皇子现今应当是十六岁,三年前迁居,再两年前与兄长发生矛盾,也就是说,他当时只有——十一岁。
比沐元瑜如今还小着一岁的年纪,但手段已然如此狠辣,敢不经长辈直接下令打断內侍双腿,这內侍还是很有可能成为未来天子的兄长的,还当了兄长的面,而比弟弟大了三岁时年已经十四的大皇子无力约束不说,还吓哭了——
信息量太大,沐元瑜觉得她要好好理一理。
首先,这大皇子恐怕是真的有点傻。他面对弟弟的横暴,做出如此反应不是一个性情绵弱之类就能解释的,毕竟他已经十四岁,不是四岁。
其次,二皇子的性情用“冷清”这个中性词来形容实在是已经经过了很大的修饰,单此一事来看,说残暴都不为过。太监阉人的命不值钱,那是对于天子来说,就是天子,一般也没有当场就拉倒人活活敲断双腿的,这等血腥场面不适合体面人观瞻。
退一步说,哪怕这小内侍真干了什么值得受此重罚的事,二皇子的行事也太不讲究了,宫中有天子有皇后,有权做主的人都在,还轮不到二皇子自己出头——何况,从皇帝的后续处置上看,显然二皇子并不占理,否则他就不会被撵去皇城外的十王府了。
虽从法理上说,十王府本就是建来安置未成年还未去就藩的皇子的,二皇子住进去也不算错,但跟大皇子一对比,差别又出来了,大皇子如今已经十九岁,还是安安稳稳地住在宫里,据说是因为身体弱,皇帝不放心把他迁出来,但二皇子身体一般也弱啊,年纪还更小,他怎么就出来了?
从这点看,大皇子倒又是赢家了,他住在宫里,想什么时候见皇帝都能去请个安,皇帝要看他也容易,十王府虽也离皇城很近,但出了那道宫门,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
所知毕竟还是太少,沐元瑜只能就现有信息胡思乱想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豪门乱,真是一点儿也不假,皇宫作为凌驾于所有豪门之上的天家门户,就更说不清了,两个打小拿药当饭吃的病秧子还要互相争斗,掐得乌眼鸡一般,也是服了。
她心里乱琢磨,耳朵没闲着,竖直了仍旧听着张桢的说话,下面就说到三皇子了:“三殿下是宫中贤妃所出,于去年也迁入十王府中,这位殿下身体康健,时不时会出来在附近的棋盘街上走一走,晚生经人指点,也曾见过一两回,三殿下看着甚为和气,在街面上走动,对着贩夫百姓一般温煦。”
滇宁王有点随意地点了点头,四个皇子里,三皇子是唯一的庶出,这个出身上的劣势太明显了,他人再好,大位同他也很难有什么关系。
“再还有四殿下,他年岁最小,不过听说是极孝顺的,很得陛下喜爱,身体也未有什么不妥。”
四个皇子的八卦听完,沐元瑜的思路转回去,想到了引出这个话题的起因:国本未定。
她大逆不道地把自己带入皇帝的角度想了想,发现这国本还真不好定。
皇子们数量是不少,质量却堪忧,几乎都各有毛病,最小的四皇子听上去从出身到身子骨到人品都暂时无可挑剔,但前面挡着两个兄长——庶出的三皇子暂且忽略不计,这俩兄长毛病再多,立嫡立长是从开国就定下的国策,也是圣人门生们奉行的至理,绝不是可以轻易更改的,所以要轮到他,还早着。
滇宁王的脑回路应该跟她差不多,喟叹道:“如此,陛下拿不定主意,实在也有陛下的难处。”
张桢没有说话,他就是为这事被贬出来的,这时候要附和,好像反手自打了一记耳光似的。
滇宁王也不过随口一句,他是不会就此事做出任何公开表态的,就算能在立储事宜里博个从龙之功又如何?他和别人都不同,他已是郡王,人臣极致,再想进步,除非谋朝篡位了。不如安生在南疆窝着,远离中枢有远离中枢的好处,一般人想拉拢都难够得着他,不论谁上位,他不施恩也不结仇,镇守好这一片地方就是了。
当下漫无边际地又闲聊了一阵,这回滇宁王的问题就是围绕着张桢自身了,张桢只带了两个小厮上任,家小都没跟来,因路途太远,恐怕妇孺承受不住。
言谈之中,看得出张桢对自己现今的处境深有忧虑,滇宁王抚慰了一句:“世侄不要着急,当徐徐图之。”
张桢忙起身谢过,不过眉间郁气仍存,总算滇宁王很够意思,没光给他轻飘客套话,又补上一句,“你将任职之地,在本王大女婿的卫所辖区之内,如遇有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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