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男人再也没理睬他,转过身,提着手杖,大步走出了地下室。
而田钺,则好像全身的力气都散尽了一样,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他明白,白未然会说到做到。
刚刚真的是急火攻心了,屈辱到了极点,也就没了理性,他整个人爆裂了一次。不能预测这样的爆裂之后还会不会有,但对于逃出去的希望,真的在减少,主观上越想逃,客观上就越清楚个中难度,希望和绝望此消彼长反复交叠,哭过,骂过,逃过,疼过,愤怒过,发泄过的田钺,终于觉得自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是短时间内,根本缓不过来的那种耗尽。
确实像白未然所说的,他有他的反抗模式,等到所有的模式都用完了,他能做的,也就只剩下暂且妥协,认清现实,等待机会。
没有任何通讯设备,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笼子,他是一时逃不出去的了,项圈,也见了鬼地摘不下来,地板上还散发着尿味,低头看看,指尖全是血,跟脖子上的伤口一起热辣辣地刺痛着。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有点不知伊于胡底的糟糕,田钺愣了好久,一声不吭,走进了和笼子后面连通的卫浴间。
他毕竟不是野兽。
再强悍,他也是人,而人对于所处环境,是有最基本要求的。
他得弄干净。
和楼上的设施相比,这里要朴素多了,虽然整体风格一致,但用品少了不少,也没有那么豪华的装饰。站在洗手池前,看了看镜子里落魄屈辱的那个影像,田钺无力地愤愤然着,他打开水龙头,拽过一边架子上的毛巾,整个洇s-hi,小心擦掉每一处血迹。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他从门后头摘下一件散发着淡淡消毒液味道的睡袍,把身上的换下来,继而穿着干净的,用沾着血滴和尘土的这件脏的,盖住了笼子地上自己的“杰作”。
毛巾绒质地的料子,很快就把那块地方的水都吸干了,从卫浴间的储物柜里找到垃圾袋跟消毒巾,他把浴袍塞进去,然后像个合格的保洁员那样,把那块地方擦到反光。
再然后,就是无事可做的死一般的寂静了。
这种寂静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脚步声自上而下传来,有点纷乱,像是在搬运什么东西。等了片刻,几个搬着厚床垫的工人模样的人,就出现在视野里,带着他们下楼的,是个看似温良恭谦的,绿眼睛的男人。工人们对他毕恭毕敬唯唯诺诺,就算戴着厚口罩,也还是可以看到眼中的谄媚。所有人都叫他“蒋先生”,把床垫顺着笼子铁条间的空隙竖着塞进来之后,又想方设法调整着角度,尽量平整摆在了地上。
还有其它东西被塞进来,就比如枕头被子,比如餐盘,比如几套未拆封的睡衣,以及几本书。
工人们一语不发,干完活就走人,只剩下那位“蒋先生”,在所有人都离开后,走到笼子近前,看了看虚掩着的卫浴间的门,冲着里头叫了声“田先生?”
田钺没有动。
“田先生,我是大宅的管家,叫蒋鸾。”对方如是说,发现里头还是没什么动静,过了一会儿继续开口,“你应该听肖雨泽说起过我吧。嗯……是这样,我已经按照大少爷的吩咐,把最基本的东西准备好了。如果你觉得还需要别的,只要‘可以’,我都会再补齐。我知道你不愿意呆在这儿,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暂时,你就忍耐一下吧。大少爷让我每个周末都把肖雨泽带来陪陪你,有任何不明白的,你都可以问他。你们之间可聊的应该还是很多的。那……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温和平缓的声音做完说明,脚步声就越走越远,一直躲在卫浴间的田钺,直到确定外面没有人了,才开门出来。
他看了看摆好的所有物品,没有吭声,默默坐在了床垫上。
好柔软……
整个人往后仰,他躺了下来,靠着枕头,发了会儿呆,便伸手抓过一本书,看看封面,翻翻内页,他百无聊赖,从开头看了下去。
其实,是看不进去的,满脑子都是纷乱的念头,他觉得自己能认识每一个字,却无法把意义串联起来,就像是醉酒之后,或是严重缺乏睡眠的时候那样,理解能力已经被清零。
刚刚那个是管家,蒋鸾,肖雨泽的主人。
他的主子是白未然,所谓北狼王白子虚的大少爷。
跟白子虚一起的那个,忘了叫什么了,好像姓李,这个李某某又是谁他不明白,就记得白未然叫他仲父,这个仲父,又是什么称谓?干爹吗?
啊……还有那个管理所的姓鹿的大夫,他好像也跟白未然有什么亲属关系,但似乎不够亲,因为分明可以看出来,白未然并不怎么鸟他。
好乱……
丢下书本,田钺闭上了眼。
他睡不着,只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游离。
不记得过了多长时间,又听见有人下楼的动静,瞬间警觉,想着如果是姓白的,决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舒舒服服躺在床垫上,田钺一个翻身爬起来,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一个人影下来了。
步子有点蹒跚,手里提着个小小的箱子,似乎很胖。但等到彻底看清来者,田钺就推翻了之前的认定。
这个戴着玛瑙色框架眼镜的男人,这个皮肤白嫩,脸颊粉红,穿着一身舒适的运动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胖,他只是大腹便便而已。
男人看了看笼子里的他,沉默片刻,摆了摆手,像是在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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