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搭理人家,孤傲的男人迈步就走了进去。
正对着门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
那是他的仲父,他父亲的伴侣,李思玄。
一身舒适而体面的深灰色麻布西装,米色的衬衫,领口随性地敞开着,欠身去拿茶几上托盘里倒扣着的的空酒杯时,领口里的皮肤上隐约可见的刺青,就藏不住了。
对此,白未然见怪不怪。
其实都不能说是“怪”,那是他的生父和仲父之间定下终生契约的证明之一。
就在李思玄胸口,有一头月下白狼。湛蓝色的眼,健硕的肢体,雪一样的皮毛。而他的伴侣,不可一世的北狼王白子虚背后,则是一头黑狼,黑狼有一双绿眼睛,身形秀颀,站在雪地里,目视远方。
蓝眼的白狼,自然是白子虚的象征,月象征着黑夜,对应着李思玄的“玄”字,而绿眼的黑狼,便是李思玄了,雪则是为了对应“白”,看似性格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两头狼,就这么寸步不离双宿双飞相濡以沫了三十七年。
刺青也许可以随着时间的堆叠而褪色,但褪不掉光彩的感情就在那儿摆着,北狼王和自己的伴侣,是恩爱的典范,无需置疑,不容辩驳。
而作为这份情感的产物之一……
白未然有时也不明白,为何两人之间,可以有如此之深的羁绊。
感情,是拖后腿的东西,需要狼种人口增长,生孩子就是了,何必要费心费力谈情说爱缘定终生?好不麻烦……
“玄爸,久等了。”打了个招呼,白未然坐在沙发上,接过对方递给他的空杯子,本来想给自己倒杯酒,发现冰桶里的居然是一瓶甜白葡萄酒,瞬间有点浑身上下的不舒服,又不想让李思玄发现,只好皱着眉忍了下去。
“单独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不想让你爸知道的事吗?”聪明到一定程度的男人微微笑着,看着不愿意抬眼看自己的儿子。
“其实,也还好。”定了定神,白未然倒了半杯酒,却没有喝,“只是想问问,对于冯郴和秦永阳,我爸打算怎么处理?”
“如果你只是想问这个,那我不妨告诉你,这件事,他的意思很明确。把猿种硬扯进来,冒着让整个狼种暴露的风险只为了报复解恨,不管在任何时代,不管是哪一位狼王,都会当作一条大罪来处理。”
“所以……”耐着性子等下文,白未然的眉心还是没有松开。
“目前他的考虑是流放。”
“流放?莫非是……”
“他已经和西域王联络过了,送到那边去的话,地方是有的,监视的人也是有的,想要再回来,恐怕就不可能了。”
“那……对于田钺呢?我爸有什么没告诉我的打算?”
听着那样的问题,李思玄略微沉默了一下,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继而用那双橄榄绿色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儿子。
“你爸孤高自傲一辈子了,他自恃强大,对于猿种毫无尊重,这你是知道的,对于鬻犬,他更是避之犹恐不及,这你也是知道的。可你偏偏养了猿种鬻犬在自己家里,对他而言是莫大的有辱门风,说出去都要风硬打嘴的。所以,他原本的打算,应该也是不难猜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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