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先生相处过一段时间,后来被父皇接回宫中,又和先生重逢,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他也从没见过她拿下面具。
“先生……”他低低唤了她一声,捧着食盒往前走了走,“吃点东西罢。”
柳星玦没有回答他,而是望着窗外,道:“不必担心,北夷用不了多久就会撤军了。”
“先生知道了?”
“我自然是能算到的。”白皙的手在桌子上轻轻叩了叩,柳星玦微微侧首,“放在这里罢,我会吃的。”
明朔未动半步,低声道:“先生,在生我的气吗?那天我是气过头了才会那样处置聂星辰,后来我静心想了想,是自己太浮躁了,先生——”
柳星玦扬起半弯手臂:“我没生气,不要乱想。”
明朔往前迈了一步,不依不饶:“那先生为什么闭关不出,滴水不进?”
柳星玦沉默不语,未几轻轻一叹:“想起一些旧事,心中意难平罢了。”
明朔知道她说的旧事,大抵就是顾允笙影像中屠戮同门的事了,但他相信先生,她一定是有苦衷的。
他走上前去,将食盒轻轻放到桌子上,忍住了抬头看她的念想,小心地退了回去。
余光悄悄一瞥,看见她缓缓转过身来。
冷艳的面容,不施脂粉却依旧惊艳,眉心一点朱砂,不是画上的,而是埋在皮肉下的一颗颜色纯正的痣。
她就那么看着他,一双圆润澄澈的眼睛,一张微薄的红唇,柔顺的长发散落在肩,像极一位仙风道骨的仙子。
“先生……”明朔怔了怔。
“握草……”隐身观看的沈南昭噎了噎,“她她她,她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除了那个痣!”
白殷狠命揉着眉心,在努力回想什么,最终还是想不起来,长长一叹:“可能你是她某一世的转世吧……”
“我居然这么牛逼高贵冷艳过?!”
“……”
白殷想得脑瓜子都裂了,也只是捕捉到一点点零星的画面,似乎他很久很久以前,确实和柳星玦有过几面之缘,但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场景下见到的,他想了半天,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半出不出,活像便秘拉了一半卡了壳,这感觉令他极度不爽,果断放弃了便秘。
沈南昭叽叽喳喳指着额头道:“明明同样一张脸,怎么感觉我就是个乡巴佬,她就是个仙女!不行不行,鹤殊啊,回头你也给我画个红点点!”
“画个龟!”
“哈哈哈哈嗝——”
白殷听见“鹤殊”两个字就炸了毛,恨不能一脚踹开这个话多得淹死人的麻雀,手指在她嘴边一划,又给禁了言。
沈南昭哈哈到一半硬是被封了嘴,顿时蔫儿成一团虾米。
明朔怔怔唤了一句先生,便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了,柳星玦莞尔一笑,撤去盒盖,拿出里面的菜。
明朔回神过来,凑过去帮忙,将最底层的米饭拿出来,筷子也递过去。
临安地处北方,吃饭都是以面食为主,先生却是南方人,更喜欢吃米饭,且喜欢吃甜一些的菜肴。
明朔又为她搬来软凳,柳星玦坐下来,笑他:“你现在是帝王身,我也不是七老八十了,要是让别人看到你端茶倒水的,不知道又要传言成什么样了。”
明朔点了点头:“先生快用膳。”
柳星玦应声吃起来。
先生吃饭很文静,不说话,细嚼慢咽,因为牙口不太好,吃苹果都会出血,所以吃的都是些清淡软糯的。
他又拿起盒子里的小贡桔给先生剥好,一边剥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道画面。
手提长剑的白衣少女缓缓转身,紧咬着牙关,唇齿间满是鲜血——
先生年纪尚轻,牙齿不该如此不好,一定是以前出过什么问题,落下了病根。
现在想来,当时那满口鲜血并不是她吐的,而是咬牙太过用力,牙龈不堪重负流出来的。
只有那样,才能狠得下心,才能忍住眼泪和身心煎熬的痛苦。
他的动作停了停,久久凝视柳星玦。
先生说那些弟子中了邪咒,她为了防止邪咒扩散传染,迫不得已以杀止杀,后来她带着镇宗之宝逃离了宗门,那么邪咒也彻底根除了吗?
明朔又低头剥桔子,觉得刚才的想法有些幼稚。
这么多年过去了,先生一直相安无事,那邪咒一定是根除了,不然先生的生活不会这般平静。
见柳星玦用完膳,他将盘子里的桔子轻轻推了过去,道:“先生尝尝,今天刚刚送进宫的,又软又甜,一点都不酸。”
柳星玦尝了一个,赞许地点了点头,道:“除了北夷进犯,朝上还有别的事吗?我最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仔细算,又算不出什么。”
明朔微微抿唇:“有几个人弹劾先生,被我暂时压下去了,只是要委屈先生在镇龙塔待一阵子,我会想办法保护你的,先生不要担心。”
“不,不是这个,”柳星玦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对自己被禁足毫不在意,“有没有别的事?”
见她神情严肃,明朔又细细想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大事。
“没有了先生,一定是先生最近休息得不好,预感错了。”
“不,不会错。”柳星玦望向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起来,昏暗的云层中,不时闪过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电光。
顷刻,大雨倾盆而至,稀里哗啦的雨声在电闪雷鸣中变得越发急促。
雷雨中,镇龙塔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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