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度香因为找到新的消遣而意兴盎然时,一声轻柔的呼唤令他的笑容僵住了。
「度香。」
就在他回头时,身后已出现一位华冠丽服的白衣少年,这少年形容俊雅,风度翩翩,其美貌神韵不在度香之下,只是比之度香的浮华多了几分沉稳的书卷气,望向度香的眼神温和中掺杂着一丝忧虑。
「度香,你又逃学,先生发火了。」
度香看到白衣少年就一脸头痛,抱怨道:「夏智远,我才出门一会儿你都不肯放过我,就不能让我稍微轻松一下吗?我好歹是你表哥耶。」
「稍微?你都连续逃学三个月了!前一阵子说头痛,头痛好了又说腰疼,腰疼好了还闹牙疼。总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是这儿疼就是那疼,想尽一切借口逃避念书。你说你这样那点像太守的继承人?实在太不像话了!」
「哼,我只想逍遥自在过日子,才不稀罕当什么太守。智远,你那么中意那位置,那你去好了。」度香不以为然地伸长懒腰,但是看到夏智远俊美的脸孔逐渐笼上愠色,又赶紧收敛起吊儿郎当的姿态。
惹毛这小子后果很严重,倒不是担心他会冲着自己发多大脾气,而是因为夏智远的啰嗦叨絮独步天下。他会守在你耳边不停说教,大段大段义正辞严的教诲,还要引经据典、说古论今,好比一群拍不死的苍蝇在耳边盘旋,足以逼人发疯,所以度香只好施展缓兵之计。
「好啦,不要骂我了,我跟你回去就是。不过我先说好,我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那些《论语》、《孟子》全部无聊得要命,我一个字都学不进去,只有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的,所以跟你回去也是浪费时间。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打过招呼了,到了学堂你别又说我不用心。」
夏智远无可奈何,叹口气道:「姨父让我监督你的学业,这三年来你却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实在无颜面对姨父。再这样下去,我只好永远不登李家的门了。」
度香还是满不在乎地笑道:「又来了、又来了,你只会拿这套堵我的嘴,就不能来点新花样吗?亏你还号称才子呢。咱们是亲戚,你又是我唯一的表弟,我爹对我再失望,也不会迁怒你的。」
他转过身对一直呆立一旁的少年说:「今天真不凑巧,我必须回家听那老不死的白胡子先生讲知乎者也,不能教你了。不如你明天来我家吧,我住在城南一字大街上,整条街就我家的门是红色的,你到那儿就能看见。对了,你的名字呢?做徒弟的不能连名字都不告诉师父吧。」
「赵……立。」度香甜美的微笑仿佛催眠的咒语,让少年不知不觉吐出答案。
「这个名字很好听啊。那么,小立,我们明天见了。」
说到这儿,度香压低声音,凑近赵立耳畔轻声道:「明天来之前记得把脸洗干净哦,不然我家的狗会追着你咬的,而且我觉得,你脸洗干净以后,说不定会很可爱,好像小动物呢。」
意想不到的夸奖让赵立受宠若惊,他抬起头想再看一次度香的脸,可是只看到那枚翠绿的玉坠在眼前一闪而过,不过眨眼功夫,玉坠的主人便分开人群,嘟嘟囔囔地抱怨着离去了。
傍晚的破庙分外冷清,赵立走近庙门,看见几个难民正抬着一具破草席裹住的尸体走下台阶,这意味着又一条悲惨的生命凋零在这荒凉寒冷的冬夜。赵立心一沉,快步冲进庙门,奔向他日常栖身的破墙。
「亮!」
赵立焦急地呼喊同伴,生怕奄奄一息的他已被人用破席裹住扔了出去。
「亮!你在不在?我回来了!孔亮!」
赵立没能在平时歇息的位置找到同伴,顿时惊慌失措,他一只手抱住怀里的包子,一只手拼命往附近的破烂草席棉絮堆里翻看。慌乱中,他的手腕被一只比他还瘦小的手抓住。
「阿立,你吵死啦!老子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才刚闭上眼就被你鬼哭神嚎地闹醒!你这样乱叫很容易把狼引来耶!咱俩现在这副干巴样,就算捆成堆还不够狼大爷一顿消夜。」
肮脏的棉被掀起一角,露出一张又黑又小的脸,虽是一脸病容,但那对灵活转动的眼珠子,还是将孔亮滑头狡黠的个性表露无遗。
赵立见同伴安然无恙,大大松了口气,摸摸他额头说:「亮,你烧退啦。我本来还想找到食物后就去山上采草药给你吃,这下可好了。你前天烧得糊里糊涂,我还以为你挺不过来了。」
孔亮抓一抓乱蓬蓬的头发笑道:「滚!少说不吉利的话!老子有孔家老祖宗保佑,天塌下来都不怕。不过你这小子真不讲义气,看老子病得快死了,还一个人跑出去。要不是老子命大遇贵人,你这会儿连我尸首都找不到了。」
「什么贵人?」
「哦,是一个江湖郎中,前天你走之后他到这儿歇脚,见我病得厉害,当场拿了些又苦又臭的药往我嘴里灌,让我吐了一地黄水,结果我的病马上好了,头也不疼胸口也不闷,你说神不神。」
赵立听说他病情好转,十分惊喜,忙把从城里带回来的包子递给他。孔亮一见r_ou_包,眼睛发亮,也不管包子早已凉透冻硬,一阵猛啃。狼吞虎咽,转眼就吃下三个,一边打嗝一边赞不绝口:「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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