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忍心为他一个人,把那么多人置于绝境?」
「因为对我来说智远比他们都重要!」
李度香拔高了嗓音,不怕喉咙的震动会碰到颈上的快刀。既然死到临头,他也要表明心迹。
赵立持刀的手颤抖起来,原本胸臆间火一般的热逐渐化作冰一般的冷。脸色终于见红,心已烧成死灰。他狠狠把眼泪直往咽喉压下去,硬生生止住,把刀别向一边,「你走吧,我们从此一刀两断。」
李度香呆立原地,眼泪汩汩流淌。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害怕,这一阵眼泪,未经同意,不问情由,私自滚落。
「你什么意思?」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赵立还刀入鞘,转身要上山。
他打算去送死?李度香如梦初醒,冲上前拦腰抱住赵立:「不!你不能去!那不是独木桥,是死路啊!小立,听我话跟我回去吧,我心里是有你的,我不想失去你。」
不想不代表不能,赵立万念俱灰,再看心爱之人一眼,那美丽的外表果真是毒药。他解下脖子上的护身符,这是李度香为拴住他打出的结,他把它扔在地上,掷地无声,恨有万石。
「我们俩清了。」
此言一出,犹如一把利剪,从咽喉直剪到肚子去,喀嚓喀嚓地剪,撕心裂肺,穿肠破肚,两个人都痛苦难当。
这次先逃走的是赵立,他受不了锥心的痛楚,借离弃之名,正大光明地逃遁而去。他一步一个踉跄,但绝不回头,惟恐前功尽弃。留下李度香罪有应得,他颤巍巍地捡起护身符,眼泪到底还是落下来了。像一滴雨落在地上,死得无声无息。
李度香独自循路下山而去,天空已翻起灰白,心中有无限凄怆正在辗转,他不敢回头看山顶的烽烟,生怕赵立已化做其中一缕。
原来他是真心喜欢那个少年的,虽然还不能算爱,其实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他也害怕爱了,再多的山盟海誓也抵挡不住是非恩怨,背叛爱人的他,还有什么资格言爱。
才入出云城门不久,一声霹雳,大雨下黑了天地,青空现出一道裂缝,水哗啦哗啦往下灌。本不该来的暴雨来了,就像老天也犯了不该有的过错。
李度香疲惫不堪,走回被查封的家门口,衣裳已经s-hi得紧贴肌肤。屋檐残破,不能避雨,他蹲在墙根下,凄苦万状。流云散了,大家都走了,谁也不要他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真希望那瘦小的身影能突然出现,不能挡风遮雨也没关系,只要能温暖自己就行。李度香的心颤抖着,才分开一天便已经开始思念了,原来不知不觉他已深陷赵立情意之中,那样的柔情即便再坚硬的心都会融化。当初无家可归的自己找到那少年代替智远,如今少年离去,谁又能代替他的位置呢?
头顶密集的雨阵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空隙,李度香失神仰望,夏智远疲倦地微笑着,身上还是监狱里那身破衣,他撑着一把纸伞浮在雨幕中,犹如海市蜃楼般,虚实难辨。
「度香,我被释放了,他们免了我的罪,我回来了。」声音隔着雨声传过来,耳膜的震颤不是幻觉。
「智远……」李度香呆立不动,在大雨冲刷下,眼眶的泪怎么都蓄不满。毫无预兆的,他抱住夏智远嚎啕大哭起来。夏智远虽然消瘦,但身型远比赵立高大,李度香必须垫起脚尖才能把头整个埋进夏智远的颈窝里。
夏智远被李度香抱得撑不住伞,虚弱的身体也经不住他整个人挂在身上。便用空出的一只手轻拍李度香的背:「度香,你别这样。我身上又脏又臭,还有很多虱子跳蚤,先放开我好不好?」
可是李度香的胳膊在他脖子上生了根,说什么都不放。
因为,那个会紧紧回拥他的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十三章 和谈失败
白占信守承诺,放夏智远与李度香团聚,甚至归还了部分财产。他们在城南买了一所小宅院,添置些许生活用品。夏智远休养了几天,便托过去交好的士大夫替自己物色一份书院教习的差事,重振家门暂时是不能了,能不用为生计发愁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李度香每天都在打听鬼风山剿匪的消息,据说白占的军队最终占领了山寨,但强盗们凶猛顽强,双方死伤都非常惨重。
战事持续了整整七天,官兵才将游窜于山中的八百强盗尽数掳获,全部押解回城,听候发落。白占为此伤了一番脑筋,不知如何处置这些强盗才妥当。要杀,两国交兵之前就在自家本土大开杀戒,似乎很不吉利;不杀,关押这许多囚犯势必浪费许多人力物力,目前形势也不允许。
后来还是一位谋士献策,说如今战事一触即发,信阳各处的守城工事还未完备,不如将这些强盗发配工地,修筑城墙地堡,一来这么多的壮丁可以大大解决劳力不足的问题;二来每月只须按量配给一定数目的粮食,可节省大量雇工的银钱,三来免了这些强盗死罪,既顺应上天好生之德,又能彰显主公仁和慈爱之心,更可使民心归顺,稳定局势。
此计甚合白占心意,立刻应允。也多亏了这以囚代役的计策,赵立等人才得以保全性命。告示发出那天,李度香挤在人群中喜极而泣,连续数日紧张焦躁,疲惫过度的身体适才如坍了架子般倒下,回家后便大病一场。
夏智远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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