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每个青花瓷茶杯中添了茶水。
“鄙人治水,重在疏导,不去死堵。并非自夸,还是取得了一番成就的。”
齐侯脸上一星点儿胡渣也不曾有,确实像白嫩嫩的水煮大鹅。
他胖手略略扬起,做出个“请”的手势。
我点点头。
“现下灾民也具有定所,齐侯开库赈灾,百姓无不称道啊。”
旁边一个小官跟着附和道。
齐侯只是看我,对慈相不再瞟一眼。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杯中龙井汤色杏绿,匀齐成朵,是上好龙井不差,却味道平平,不若佳人哥哥所沏滋味万一。
“侯爷,我们二人此番前来,主要为视察堤坝修缮情况,希望可以尽快巡查,以便早日完成圣上嘱托。”我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苦大人所言即是,要紧事当然要放在首要位置。只是二位大人旅途劳顿,不若歇息两天,调养身体,若是累坏了国家栋梁,鄙人也是赔罪不起的啊。”
齐侯神情关切,真像个体己人儿。
我看看慈相,他还是不语。
我继续说道:“侯爷体贴备至,然而我二人却又要务在身,歇息不得,还是下午便出发吧。”
侯爷呷了一口茶,慢慢放下茶杯。
“水坝路途遥远,下午动身,到时也怕已经傍晚。既然苦大人龙马精神,那今天下午鄙人就带二位大人在城中走动走动,巡查一下灾民的安置情况,这样可好?”
我回他一个浅笑,“如此甚好。”
三言两语来往间,时值晌午,齐侯真是个心细的,命侍婢给我们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本监国一身绸缎以上,华贵非常,照镜自观,只看脖子以下,竟有了绝代哥哥的卓越风姿。
简单用过午饭,齐侯携一行人便浩浩汤汤地出发了。
此处未遭水灾,却也离灾区很紧,街上不见难民避难,肃净整洁。
沿街小贩安静叫卖,行人驻足看着大队官员,悄声议论。
行到一处买卖摊儿上,又见“没心没肺”。
我走上前去,问小贩儿:“什么价钱?”
那小贩儿抬头,白我一眼,没有好声气:“十两。”颇有十两老板的风范。
我将“没心没肺”拿在手上,仔细打量。
齐侯上前,掏了银子,我也不拦,只微笑谢过。
一路上,本监国体察民情,到处拣些合心的小玩意儿问问价钱,齐侯都是陪着笑脸儿抢着付账,本监国全都一一笑纳了,寻了个布袋,一顺儿装了进去。
“侯爷治下,果然政治清明,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买卖兴旺,苦某不得不佩服侯爷的经纬之才啊。”我将“没心没肺”在空中放了,晃着脑袋看着它兜了几圈儿,对齐侯说道。
“哪里哪里,符西民风淳朴,安居乐业,乃是自古有之。鄙人不过鼓励百姓继续发扬路不拾遗的传统,也没做得什么。”齐侯谦逊得很。
“扬思所说不错,侯爷确实当得起。”慈相点了头,也做赞扬。
齐侯这才笑了,面有得色。
回到侯府,已经傍晚。齐侯大摆筵席,为慈相与我接风洗尘。
不同昔日,本监国此番是上宾,还是个主宾。
几张偌大的紫檀朱木圆桌摆在堂中,却也不觉拥挤。
各色菜式新巧别致,只看去便会垂涎不止。
坐在齐侯身侧,由他亲自斟酒夹菜,大小官员前来敬酒也是以本监国为先,真是抢了慈相许多风头,前所未有啊。
每人见我都夸赞“年轻有为”“国家栋梁”,甚至不乏“少年倜傥”“一表人才”的类似言辞。
看来这符西镇人民的审美观念是有些偏差的——竟然是美丑不分。
比较起来,慈相要受冷落许多,他却淡然处之,一个人慢慢喝酒,慢慢吃菜。
住进客房,本监国不由得振臂高呼,继续感叹——我是在做梦啊!
墙上悬挂精美细致的桃花坞木版画,正室桌椅成套,俱是红木材料,靠墙小几上摆着三色送花吊耳瓷瓶,布置不可谓不精心;走进内室,当间一张沉香床占尽眼球,精雕细琢、镂金错彩,已是奢侈豪华。
无暇看其他,我一跃身儿,蹿上床去,顿觉舒坦解乏。
两个侍婢在门口轻唤:“苦大人,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为您备水洗澡。”
我假意入睡,不做理会。
除了家人,本监国真不曾被如此优待啊。即便在家,也不曾这般骄奢淫逸。
不多时,真的睡了去。
醒来时,夜已半酣。
我将两只枕头拖入被褥里,隆了起来。蜷进被中,爬到脚下,再从一角钻出,伏在地上,慢慢地爬到窗下。
门口两个小侍婢还在窃窃私语。
一个尖声尖气:“听说少爷从唐区抢了个漂亮的小姐,今晚上洞房呢。”
另一个声音略显粗壮:“今晚上本该我去陪少爷的,却被换岗,改守着这位丑爷。真是命苦。”
尖声儿的接道:“里边儿这个就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的,一进屋就像个死猪似的睡了。“
粗嗓的说:“我去报告侯爷的时候,侯爷也笑了一回。”
“侯爷这么待他,真是小题大做了。”
“我昨天绣了个桃红的小荷包儿,你看挂在少爷紫锻长衫上是不是很好?”
“还算凑合,少爷肯定会更喜欢我这个。”
……
我也不再听,轻轻将窗子拉开了,快速钻了出去。
不穿那宽大的朝服,其它衣衫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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