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秦中旁边:“前几年班级聚会都没看见你,现在开始活跃了?”
秦中笑道:“无业游民,可能是闲了点。你现在在干嘛呢?”
宋诗文侧目看他,柔润的黄发从耳边散下来,很温柔美好的样子:“教书啊,还能干嘛呢。”
秦中故作惊讶道:“我以为你会考研呢,以前搞研究好像挺在行,真心佩服。”大三大四,班上同学的联系是越来越淡了,他还是隐隐听说的,宋诗文学习坏了下去,原因谁知道呢。大四的时候有传闻说怀孕了,还去医院流过产。他没怎么在意,心里想的大概只有学习和云暮,其他的东西一概不理的。
宋诗文笑了笑,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秦中也低头看了看,一双雪白削美的脚,踩着红色的细高跟凉鞋,实在是很赏心悦目。他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别开头打量着礼堂附近,只看见一楼宽大的入口处,一辆黑色玛莎拉蒂和一辆奔驰停了下来。原来有几个站着,应该是在等候,看见车来了,向前迎了几步。
后面奔驰车里穿着西装的人很快下来了,快步走到前面那辆车边,打开车门。云暮也是一身正装,出来了,带着微笑,远远伸手出去,跟几个迎接的人一一相握,随即便跟着他们从嘉宾通道进去了。
“以后打算干嘛呢?”
秦中还在走神,听见温和的女声问了一句,伸手抓了抓头发。回头看陈钟琳他们几个人,都跟班上的人站在一起边抽烟边笑闹,没注意这里。秦中说:“以后要干嘛啊?”云暮进去了什么时候出来?“以后要干嘛,还说不定,不过现在有个意愿,想去挖坟考古。”
宋诗文声音陡然高了一分,注视着秦中的眼睛:“说实话,你毕业报名去西藏那会儿,我也想去的。因为一些原因吧,没去。我一直很敬佩你。”
秦中觉得有些奇怪,前几天他听宋诗文跟其他老同学聊天,都是些纵情欢笑不大正经的事情,现在跟自己聊天又正经巍然。他有点不想跟她说话,女人很难伺候的,不早点捋清楚,出现什么麻烦的事情就不好了。但他心里对她还是有点同情,只能据实道:“别敬佩了,不是你想的那么高尚,我去那边很大一部分是私事的困扰。我也不觉得自己是受了什么很大的苦啊——干嘛你们都是这种同情烈士的态度。”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生硬,他赶紧“呵呵”了两声,以示自己的诙谐幽默。
宋诗文脸色更白了,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最后只能道:“回来了好,跟世界恢复联络,现在的网络发展太快了。”
秦中干笑了几声,看见礼堂外面的超大显示屏亮了,停止播放宣传片,开始直播礼堂内庆典的情况,与此同时,众多网络媒体也开始直播。
一群被学校“抛弃”的毕业生只能落魄地聚在楼底下看显示屏。这个时候,全中国的高校界其实都在聚焦这座名校的校庆,无数的网站营销号也渲染蓄势,庆典结束,过程里带来的内容将被大肆转播,霸占数日头条。
一簇人倒是没有等着看完,后面正要走了,东捷集团与医学院合作的事情通知下来,人群炸开了锅。集团公子上台宣讲此事,有几个认识的人开始低声谈论,这个公子好像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
宋诗文也仰头看着,略带惊愕回头:“这个人我还有印象,以前好像看到过你和他在一起吃饭。”
秦中怎么忘得了那个晚上。只能说是有这回事。几个同学顿时凑过来,让他讲一些以前的事迹,看看能不能勾起自己的回忆——大部分人都是不肯放过几个跟大人物有联系的机会的。
秦中心里烦:关我屁事。
回忆以前他们经常去的地方,抬手按照记忆指着:“南大门那边的旧书店,第三体育馆台球室……”他们以前混迹的地方,太多太多,数不过来,就是现在坐着的长椅,两个人以前骑自行车骑累了也在这里歇过。还有,他们班组织班团建设活动,云暮还代他点过到,有时候班上举行活动,他也会过来,全程坐在秦中旁边,听他讲话和他玩。
云暮上大学时很少出现在什么公共视野,社团活动不参加,运动会不参与,学生组织不参加,各种典礼表演活动也很难露面,看不看得到,遇不遇得见,都是缘分。
大家有点怅然若失,班长笑着问他有没有找二世祖拉关系走后门找个工作什么的呀,这么好的资源白放着不用。秦中从他这句话闻到了中年男人油腻的味道,觉得和他谈不来,斟酌了半天,笑道:“关你屁事。”
宋诗文捂着嘴笑了,班长把手往他肩上一搭,笑道:“改天把人家也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呗。”
“哈哈哈滚啊。”他寡然无味地笑了一下,起身绕过几个围着自己的人,沿着街道走几步,远远地站了会儿。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屏幕上的人走下台,主持人开始新的话题。随后同学三五成群回了历史学院,上办公楼找以前的辅导员叙旧。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典礼结束,秦中也接到张简榕的电话。问他人上哪儿去了,他和房教授在第一办公楼等他,赶快过来。
秦中在一办底楼匆匆过去,却看到了云暮。放满了脚步,停下来看他。他跟几个穿着正装的中年正从大厅里出来,互相对视微笑,应该在谈些什么,也是脚步匆匆。
云暮也看到秦中了,微微抬了抬长眉,随即风轻云淡地别开目光,继续交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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