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女婿福了,心头黯然,脖子后咔嗒一声响,那是项链搭扣合上的声音。高旻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略略偏头,恭维话不用打腹稿脱口就出,“翡翠配旗袍最能表现出东方女性的温婉气质,而阿姨无疑将此种气质演绎地淋漓尽致”
金丝盘纽,泼墨梅花,孔雀蓝旗袍与晶莹剔透的满绿翡翠将方苓衬托的高贵典雅,古典气息十足,舒楝霎霎眼,觉得有点认不出方女士了。
方苓伸手抿了抿鬓角,仪态万方地起范儿,颇有些民国旧日风情,又显摆似的款款走了几步,心想待会儿去舞蹈队会会老姐妹,好让她们也羡慕羡慕她。
突然她耳尖地回头,看向舒楝,“你手机是不是响了?”
“有吗?”,舒楝从兜里掏出手机,她原本打算吃晚饭回楼上睡觉,顺手调低了音量,就这么点动静方女士都听到了,耳朵灵敏度不是一般的高,难怪八竿子打不着的闲话她也听得到。
“谁打过来的?”,方苓凑近瞄了眼,心中有了数,撇撇嘴故作鄙夷,鼻子重重地哼了声,“那个人啊——”
那个人有名有姓,叫舒昱鸣,是舒楝的亲爹,常年不见面,通常电话联系,久而久之,就成了方女士口中的代号。
高的背景板,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喝茶,眼中含着兴味,留心听着母女俩的双口相声。
舒楝成心逗方女士,作势转身,“妈,我去院子里接电话,不然你听了多闹心”
“干吗要出去接电话,小高是外人吗,打个电话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就在屋里打,开免提,我倒要看看他这回又磨叽什么!?”
看着方女士言不由衷地模样,舒楝了然地笑笑,接电话开免提,舒昱鸣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诸如什么时候回家的,打算在家住多久,年后上班怎么走,是乘飞机还是坐动车,漫无边际地聊了些有的没的后,舒昱鸣期期艾艾地问能不能到北京他那边住几天。
舒楝扭脸看方女士,方女士头一拧,恶声恶气地说:“看我干吗,我会阻止你探望亲老子吗?”
好吧,谨遵懿旨,舒楝故意大声说:“爸,你听见了吗,我妈让咱父女俩趁过年团聚呢”
方苓朝屋顶翻白眼,扯着嗓门喊,生怕那头的夏梦怡听不到?那女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往年舒楝去北京看她爹,都不说请到家里吃顿饭,跟防贼似的,当真小家子气!
舒昱鸣正愁找不到借口慰问前妻,女儿递上话茬,他赶忙接腔,“你母亲她……最近还好吗?”
“哼,没话找话,我好的很,不劳舒院士费心!”,方苓面上不耐,耳朵却支棱着一字不落地听着。
舒楝如实传达老妈的意思,“我妈过得挺乐呵的,没病没灾”
“那就好,那就好”,舒昱鸣喃喃道,似无限怅然。
这一腔幽怨委实没道理,若有难舍的情缘,三十年过去,说什么也晚了,舒楝微嗤,清清嗓子,开始添油加醋,“我妈业余生活一点都不枯燥,这不,和她的朋友一起组了个舞蹈队跳华尔滋——”
“你妈之前不是跳广场舞吗?”,舒昱鸣心里颇不是滋味。
“广场舞太没难度了,我妈现在感兴趣的是华尔滋,她的舞伴是位退休的大学教授,特别儒雅,就是他带我妈入门的,俩人搭档别提多默契了,简直是绝配,没准年初五的国标舞比赛他们能拿奖呢!”
舒昱鸣默了默,心情复杂地说:“你妈和那位教授……”,但他哪有资格追问,往事已矣,独独留下苦涩的况味,无论如何,他希望吃尽苦头的幺妹晚年有靠,生活幸福。
听着有点酸呐,使君有妇,就别搞旧情难忘这一套。况且这不是第一回了,她十五岁那年,有人给方女士介绍了个对象,工作长相都不错,方女士被媒人撺掇得有几分意动,后来接了舒昱鸣的电话,就没了下文。
舒楝当然不会认为是父亲从中作梗,但他态度犹疑,当断不断,明知前妻忘不了他,还不时地表关心找存在感,就像驴前面拴根胡萝卜,老勾着她,她能挥别过去重新开始吗?
趁此机会暗示老爸,让他过自己的日子,别老惦记她和方女士,黄花菜早凉透了,就甭做无用功了,这样大家都省心。
“那位教授姓顾,丧偶,子女都在国外,跟我妈挺般配的,你也知道,我妈不就是喜欢有文化的吗,你她没能高攀上,这个没准行!”
虽说加了料,舒楝说给老爸听的这番话也不全是假的,方女士自从加入老年国标舞团,联络闺女的次数直线下降,偶尔打电话也不旧调重弹催她相亲,挂在嘴边的都是舞团的事,其中顾教授的名字出现的频率最高,估摸着多少有点好感。
舒楝一边忽悠舒昱鸣,一边寻思,老妈和顾教授的事没准还真有门。
舒昱鸣听着心中不是滋味,嗫嚅了半天,终将话咽回肚里。
父亲沉默,舒楝大感尴尬,料想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幸亏此时夏阿姨喊父亲见客,否则不知如何收场,毕竟她编瞎话了。
舒楝讪讪地收线,脑后掌风袭来,方苓一巴掌拍过来。
捂着脖子回头,舒楝瞪眼儿,“妈,你干吗打我?”
方苓气了个倒仰,“嘿,你还跟我呲牙,有你这么编排你妈的吗?”
“那能叫编排吗,那叫衷心地祝福,我觉得顾教授人不错,你俩在一起做对老来伴多好啊!”
“好你个头!自个还操心不过来,还操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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