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安易持将脸埋进枕头里,声音变得瓮瓮的,“梁断鸢,我生病了,我听你的话没有用的,身体太痛苦,它已经不怎么听我的命令了。”
这是安易持人前的第一次,坦荡荡承认了自己的处境,他说,“我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耳朵里全是心跳和血液流动的噪声,我觉得自己烦躁的快要麻木了……可是深夜室友偶尔咳一声,我又总是心里一惊,耳边尖锐的响着,心脏就像是漏跳了一拍……我控制不了。”
他觉得闷了,转过头来,枕头上留下显眼的泪痕,“醒着的时候总是腰酸背痛,又吃不下东西,滞闷恶心好像胃酸倒流,你看,就只是伸手,也稳不住腕子抖得厉害。”
安易持从梁断鸢怀里挣出去,他伸出一只手,“也许,也许最黑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可我的身体坏了,我还怎么活着?我怎么办?”
那只颤抖的手停在半空,许久许久,颓然丧失了力气,被梁断鸢握在手里,他发现这颠来倒去的一番话,竟是从未出现在安易持的日记里。
突如其来的全然信任让他有些无措,话里行间带来的过往却只让他心疼。
“别怕。”他拍拍安易持的发顶,紧紧注视他的眼睛,“坏了的东西,只要好好修理,总能修好。”
这次安易持低头沉默了良久,忽然又抬眼看他,“可修好的东西万一没有原来那么坚固呢?我是不是就得一次又一次的,变的喜怒无常,像铁线虫控制的一只螳螂?”
他还记着自己说过的话,这让梁断鸢强行忍了忍才没有笑的很明显,“易持你忘了,原来的身体也并不多么坚固,否则怎么会病成这样?”
“最坏也就是现在这样了,对么?”梁断鸢说,“你从最坏的状态里脱身,往后不管走向哪里,都是在好转。最坏也不过如此,你什么都不怕的。”
安易持呆愣着眨眨眼睛,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手腕。
梁断鸢替他扯下衣袖遮好,隔着被子拍拍他的后腰,他说,“走,我们去吃饭。”
于是宴会大厅里,安易持神色变幻讷讷地行走,似乎还有什么没说的话等着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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