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呢!姐,咱们还是先回房间,再好好说罢!”
石宝扯着我袖口不放,想她也必是听命于爹娘,瞅准我会闹事才被派来“监督”我的。我知这丫头纠缠人的本事了得,而且一时半会儿我也弄不清所有情况,所以还是打算先跟她回房,待她放松警惕,丑时三刻一睡着,我再来探听也不迟。
“好罢,我今儿正有好段子要跟你讲呢!”
好打发的丫头,听我这么说,她那曾被人称赞目含秋波的眼睛正如饥似渴地瞅着我,那神情,让我再次对形容她有倾城之姿的人们感到悲哀。
夜已静得仿若能听见星星闪光的声音。
我蹑手蹑脚地从房里出来,摸索在我无比熟悉的漆黑回廊走道上,向着偏堂的那间书房走去。
果然,那里的灯依然亮着。我每走近一步,就能感觉我心跳得越发厉害,挨到门边时,我小心将耳朵贴上去,无奈等了半天都没听见里面一声响动,而且黄昏昏的窗纸上也再没有一个影子。这无疑如同一只手,挠着我心底最痒的地方。思虑再三还是抵不过求知解惑的yù_wàng,我又干起好多年都没干过的事,湿润了手指,靠近窗角极隐蔽的地方,戳得一洞,凑上一只眼,里面的场景果然看见大半。
只见爹坐在那张花木椅上闭目扶额,而有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正对着爹跪在地上!除了爹偶尔发出的叹气声,根本就没见他们在谈论些什么。看那黑衣人的背影,虽然跪着,但宽肩窄腰身形伟岸的身材还是推测得出,分明是一副习武人的模样……呀!!难道我爹真的是个武林中人,是哪家帮派的帮主老大?!如今江湖帮里出了些可能血雨腥风的大事,便有人来请爹重出江湖?看爹那愁眉难展的样子,黑衣人坚定真诚的恳求背影,爹是不是正经历着“不忍抛家弃子,又不愿江湖大乱”的两难抉择?……
我突然有些激动,一没注意,头碰上了门,砰的一响,自然惊动了里面的“大人物”。果然,在我还没来得及躲开,随着呼啦一声的开门速度,爹严厉地比冰还冷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越大越不像话!石英,你真该吃点苦头了!”
我垂着头,装作知错的样子往门边挪,想越开爹的遮挡看看那跪在地上的“大侠”长得到底如何模样,然而,透过一边的缝隙,屋里早已空空如也,那个大侠恐怕早就离开了罢!不过,以这样快的速度从这屋里消失,武功可见一斑!
“你有没有在听我的话!石英,你真是,真是——唉!”爹每次的厉吼之后,都有这声恨女不成凤的哀叹。以前不觉得,但今天,我突然觉着爹的伟大,也似乎体会到了爹常自叹的良苦用心,那未有过的愧疚,也冒了点出来。然而,我的话还是有些“鬼使神差”。
“爹,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看着爹无可奈何地摇头,我又想起了王麻子,想到那句话“爹,天是不是要变?”
爹的表情突然变得震惊,看着我的眼神如同看一只怪物,指着我,一个“你……”字后便没了下文。但看着他半花的胡子在微微的颤抖,我便知他定是有些激动,才说不出话来的。但如此反应,不禁让我豁然开朗,王麻子所说的天要变了,大概就是指我爹要重出江湖,于临危之中解救天下百姓,于大乱之中,定一方乾坤。
原来,这书中所见荡气回肠的英雄事迹,也会在我家发生,一时间,我竟有种自胸腔发出的豪迈大气,欲秉枪持剑奋战沙场的冲动。
“爹,其实男儿还是以天下为重要好,既然现在天要大变,江湖需要你,百姓需要你,你就不应该顾忌太多,史上哪个英雄不是弃家顾国,先国后家?何况堂堂男子汉,哪能儿女情长沉醉温柔乡?报国报天下才是身为男儿的使命!爹若还是个男人,就应该立马行装,飞身而去。那犹豫不决顾左忌右全是女人行径,别说让外人瞧见笑话,连孩儿看见也觉得羞惭,爹,你说——”
“啪——”一声脆响,声音明明自右耳传来,但我左脸却感到火辣辣的疼。
“荒唐,简直是荒唐!”爹的脸色大概是绿的,他激动难平的心情连我都能感觉到,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此时的我,说不心虚那是假的。
“这就是你天天去王麻子那儿听回来的东西?!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疯话连篇!自不知羞也罢,可你还对得起爹娘,对得起我们含辛茹苦将你养大的这十五年吗?!罢了罢了,从明儿起,再不得踏出家门半步,否则……否则这父女之情,不要也罢!”
爹拂袖而去,可他的话有无数多似地往我右耳里钻。左脸依然辣疼,伸手摸摸,竟被隆起的部分烫到,连着眼睛都有些酸辣。嗡嗡地站在哪里,回味着爹最后那句话,不知怎的,我竟第一次当真起来。
章之二睡到日晒三竿,直至闻到石宝端进来的饭菜香,我才懒洋洋地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没劲地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披头散发的自己,那左脸的赤红便那么显眼地挤进我的视线。
“姐,快洗漱吧,蔡大娘煲得是乌凤烫呢!”镜子中的石宝,容光焕发,一张不时朝我张望的俏脸满是青春的笑意,双丫髻上插上的玉环随着她围着桌子摆弄的身姿摇曳生音。活泼灵动,娇艳欲滴分明一副生气勃勃的幸福模样……
“唉——”我收回打量她的视线,扶上左脸,重重叹了声,“年轻真好,单纯美丽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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