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谌哪里听进去心竺到底说了什么,他也根本听不懂,对释门之事,只略懂皮毛而已。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故作高深地点点头,“所言正是。”
岂料心竺趁机追问道:“那么请问悟谌大师,什么是十三难事,什么又是十六轻遮呢?”
无为暗自一乐,这小法师看上去斯斯文文,原来是铁了心要拆台。他低声言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有涯听罢,无奈地摇摇头,不置可否。倒是对那幸灾乐祸地模样很有兴趣,只顾盯着无为瞧。
“这……”悟谌霎时变了脸色,一边干笑几声,一边偷偷向身旁的沙弥们递眼色。
立即有几个人围上来,大声呵斥:“不许对法师无理!”
“好!”心竺双手一摊,“那便由你们代替法师来说说吧?”他说罢,刻意太高声调儿,“也好指点在场诸位信众们,什么事有可为,什么事不可为。”
经过他看似无意的一句提醒。围观百姓们,不少人已经安静下来,露出希冀的目光,望向悟谌,等待着德高望重的大和尚,为他们解惑,为他们指点迷津。
悟谌心中思忖,既然这些小老百姓不知真相,我不妨随口乱说。煽动他们的情绪,将矛头指向这小鬼。如此一来,方可借机离开,再作计较。他如是想着,暗中筹划一番说辞。信心十足,对着围观心中,张口就来,“各位,十三难事与十六轻遮本不该现在说起,但既然各位想知道,又有心竺小法师的问题在前,我便与你们详细讲述一番。十三难事嘛:其一……”
才说一句,无为已是嗖地捂嘴,暗地里一阵狂笑,腹诽道:“这伪僧,倒还真能掰扯,难怪能唬住这么多人。”他看一眼心竺,见对方面上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一脸认真地在听着,表情从头至尾没变过,直到……
“所以,通过上面的条条框框,能够看出来。四位相貌凶神恶煞的,并不是真正的出家人!”悟谌说着指向心竺,“你这小鬼,伪作沙门,还身披袈|裟,头戴五佛冠,更是亵渎三宝的行径。”他转首望向信众们,“对于这样的人,一定要严厉惩治,不能让他们败坏释门名声!”
话音甫落。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一声,“打他!”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咸菜梆子,烂菜叶子,漫天乱飞。更有几名壮汉,直接爬上高台,奔着心竺而来。
好在被四名忿怒金刚拦下。可这四人各执法器,围绕着心竺,就像四尊泥塑金刚,任凭各种秽物袭身,始终不移不动。
无为一眼瞥见悟谌几人,已经趁着这一团乱的时候,悄悄退下高台,准备离去。他毫不犹豫地想要去抓人,却被有涯阻止,硬扯着他由大门离开。
有涯劝慰道:“无为尊者,人间界有一句话叫‘双拳难敌四手’,那边十只手都应付不了,咱们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趁天黑前,再翻过一座山头,看看是否能找到客栈投宿吧。”
无为还想回去,刚一转身,看到内中情景。他一步一步,缓缓退到有涯身边,笑嘻嘻地言道:“有涯大护法所言甚是,咱们还是走吧。”待走到拐角儿,他又瞧一眼内中,还聚在那儿的五个人,“这小法师好定性啊。可惜般若心不足,被人摆了一道,也不懂得解决。”
不知不觉,日落月升,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山野间的小路,也逐渐变得安静。地上唯有两道并行的影子,在树影婆娑中若隐若现。也不知此刻身处哪一座山头,茫然四顾,漆黑一片。无为一声哀叹,“数九寒冬的,不是又要住野外吧?!”
有涯手搭凉棚看向远处,“再走走吧,山顶应该有间房。”
“哈?!”无为学着样子看过去,一片黑漆漆。他不满地瞪有涯一眼,“乌漆麻黑的,你还能看到有间房?!莫不是生了双夜视眼?”
“逗你的啦!”有涯哈哈一笑,“我是在天还没黑的时候便看到了,咱们一直朝这方向走,自然能走到那座屋舍。”
无为将信将疑,打起j-i,ng神又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山顶。只见眼前还真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古刹,上书三个鎏金大字“峋山寺”。他礼貌地叩门,里头半晌无人应声。
“荒野古刹,哪里来的人哦,进去啦!”有涯上前一把推开庙门。
没成想,里面当真站着个人,着一身灰色中衣,见到他俩,面上露出微笑,“阿弥陀佛。”
无为仔细一看,顿时心中一乐。眼前这位,可不就是白天才见过的那名心竺小法师吗?!原来竟是住在这里的。他连忙双手合十,“天寒地冻,还请法师行个方便。”
“四方门开,广行方便。”心竺客气地将他俩请进寺中,“二位修行者,请随意。厨房里还有些素菜剩饭,若不嫌弃,大可尽管食用。小僧今日功课尚未做完,请恕不能陪同二位。”他说着,双手合十,作揖离开。
“这小法师倒是个明眼人哦。”无为笑嘻嘻地夸赞一句,四处瞧瞧,不禁心生狐疑,“偌大寺庙,怎么只有心竺一名僧者?”
“就是就是。”有涯附和道,“怎么也应该是五人吧?那四名凶神恶煞的僧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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