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了还在这儿躲清闲,这么大个丫头了也不知道帮着家里多干点儿活儿,眼睛里就能看见吃的喝的!”
拾掇整齐的郭来凤过来吃早饭了,路上还不忘怼咕况三娥几句撒撒闲气,昨晚吴母虎推说自己要给孩子们补衣服没去上夜工她心里还是颇有意见的。
“二婶你昨晚累坏了吧?看你今天脸色都不太好,还有黑眼圈。”况三娥也不生气,还煞有介事地蹙着眉头对郭来凤评头论足了一番,“这毒日头和大风可伤皮肤了,我娘屋里好像有蛤蜊油,涂点儿兴许能好些。”她说得倒是很显诚意。
这郭来凤爱美,虽然人长得底子很一般,但捯饬起来还算耐看。她一听说自己这形象不如从前了,都没顾上怀疑这个平时从不搭腔的三侄女今天怎么突然口齿伶俐地巴巴跟她热络地唠上了,抬手就往自己脸蛋儿上摸,好像还真有点儿粗。
“大嫂,你屋里可有擦脸的借我用用?风大,脸皮儿皴得生疼。”郭来凤说着就往吴贤惠屋里去了。
“还擦脸的,你看我啥时候擦过那种稀罕玩意,我可没有。”吴贤惠边给大伙儿盛粥边说。
其实她屋里的确有一盒只剩一点底儿的蛤蜊油,但那东西不是她的不假,是她领着儿子回娘家的时候家宝从她弟媳妇那里要回来玩的空盒子,像贝壳一样的小盒儿,里面只有薄薄一层油分。
“不是就在你抽屉里吗?还是上次回姥姥家舅妈给的!”专注坑娘六年的况家宝趴在饭桌上扭头掀他娘的老底儿。
“那就一个空盒,里头——”
“那就算了大嫂,我也不是什么金贵人,的确用不起那么好的东西。”郭来凤一屁股坐在桌边,还没等吴贤惠解释完就急急打断了她的话头,显然心里已经不乐意了。
真小气,不就是一点点擦脸油么,都不舍得!枉我之前还把自己老娘衲的鞋垫送给你们用的,穷家出来的就是小气!郭来凤的娘家条件要比吴家和况家都好不少,因此一直有着些许的优越感。
吴母虎看她这样也不舒坦,像是吃了苍蝇又吐不出来,手上一重,嘭地就把碗蹾在了出来吃早饭的老况太太面前,这一幕刚好被为了避嫌晚几步才进屋的况三娥都看在眼里。
老况太太身子还不爽利,本来心情就不好,一张脸孔拉得像是全世界都欠她钱一样,带着病人特有的阴郁之气。突然被这么一摔打,心里就更堵得慌了,寒森森地说,“我这还没死那,就急着给我摔盆子了?!”
“娘,我这又不是冲你!”吴母虎急急地解释。
那就是冲我咯?郭来凤悠悠地扭了下脖子吹出一口闲气,心里带着疙瘩闷声喝粥,好像今天我这碗粥也比平时稀了不少——
*
早饭是稀粥配红薯,这乡下土生的红薯十分甘甜软糯,况三娥吃得挺得意。尤其看到平日里对她同仇敌忾的两个战友这会儿各怀鬼胎,就更愉快了。
她倒是也没想着让对方怎么着,就是闲着没事儿逗逗闷子,乐子都得自己找不是么!
菜园里刚灌过雨没法下脚,况三娥吃了早饭就和二姐奔着猪舍去了,脚上仍是那双一踩就咕叽咕叽响的湿鞋子。不过她也不担心,这大太阳的,用不了半晌地面就干了,鞋子自然也跟着就干了。
“三娥啊,有人找你——”老朱头用旱烟枪朝着猪舍后身一指,看她还愣着,就又指了几下示意她过去。
况三娥绕过猪舍,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里,旁边还跟了个姑娘。
何梅子挑着干的地方移步迎过来,还亲近地拉起她一只手,“三娥,我二叔有话想跟你说,我去那边等他,你俩慢慢聊。”
何梅子这一走远,猪舍后身留下这俩人就各自尴尬了起来。
况三娥看着自己跟要饭花子似的一身衣裳,还有脚上那双辣眼睛的破.鞋,小心尖儿就微微颤了几下,这在医学上叫什么来着?心悸,还是房颤?
踯躅了半天才想起来,他现在看不见呢,这才臊哒哒地抬起头来。
何同川仍旧穿着昨天那件白衬衫,面朝着况三娥的方向眼神却聚焦不过来,似乎比她还紧张,嘴唇动了几动也没放出声音来。
“你该不是又来找我退亲的吧?”况三娥直白一问,对于面前这个人,她的感觉很是复杂,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孔身形,陌生的是他稠稠抹不开的心事。
“对不起,”他像是鼓了很大勇气,“这事儿真不行,你一个小姑娘,不能就这么被我耽误了。”
“谁说的你一定会耽误我?你怎么知道我留在况家就不会被别人给耽误了?”况三娥伶俐地反诘,“要么你现在告诉我,除了眼盲和带个女儿之外,你还有哪里不好的?是心理有问题还是喜欢打老婆?又或是喝酒赌钱抽大烟?”
这一番连珠炮何同川始料未及,满脑子都是啪啪啪中弹的声音,炸得他思绪混乱,“不是……”
“不是?”况三娥扬着娇生生的调子撒娇追问,“那你就是嫌弃我不好咯?”
“当然不是……”
“那既然你好我也好,咱俩的事儿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还是赶紧回家准备彩礼吧。”况三娥心里暗暗一笑,上一世的何同川可是机灵得很,极少被她戏弄到,今天的隔空复仇好过瘾!
“我……”农民何同川尴尬地摸了摸衬衫扣子,像是反串版的秀才遇见兵。他试探地朝前伸出了手想挪动两步,要知道对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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