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感谢会,所有到场的村民在瞧见这个年纪轻轻,眉宇间流露着一股子超凡脱俗之气的大师后,怀着既好奇又崇敬的心情,热情地将本要离开村子的大师留了下来。家底殷实的刘老二还将自家那间闲置的宅子送给了他。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换着法子问,大师始终没有将怪雨和妖怪的事说出来,只道妖既然已除,何故再去追本溯源。
然,他越不说,人心就越容易好奇。所以这会儿众人正将大师团团围住,希望从他口中问出点关于妖怪的事来。
而大师之所以来此,是因为村长请他在动土之前念诵一段佛经。听村中的老人的说,这样做可以消除土中的阴邪之气。
怪雨停了之后,南柯村像是蜕了一层绿皮的虫蛹,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和闹意。经此一劫,村中笃信神佛之人日益多了起来。南柯村本无寺庙,村民却自发的出钱、出力,打算建造一座宏大的庙宇。
只是这座寺庙一直未建造成,其间每每接近完工,寺庙的某一处就会坍塌。以此往复,村民都道此庙邪乎得很,莫不是这地选的不好?
一双双虔诚又带着敬畏之意的眼睛,看的“主角”的太阳穴有些胀痛。他面上那抹融合在黄色光晕里的笑,一半朦胧一半清朗,令在场的女人无不为之倾倒,暗自叹息这样好看的男人,若不是一个远离红尘情缘的大师该有多好。
可惜这些人都听不见大师此刻的腹诽:阿弥陀佛,幸而自己是佛门中人。洪水猛兽,洪水猛兽啊......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有一双瘦小的手揪了揪他的衣袖,这人的脑袋刚及大师的胸口,乱糟糟的头发上还夹了些不知名的物事。
大师低头看着这双可怜兮兮的狐狸眼,心底冒上来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少年清脆的声音便无一遗漏的落入了他的耳中:
“离妄大师,你真的不打算收我这样一个机灵懂事,能吃能睡的徒弟吗?”
大师法号离妄,而这两个字也是他混沌的脑海中,仅记得的名字。
陶林抬头望着这张画中人一样的脸,视线和墨色的眉下,那双潭水般幽深的眼睛撞在了一起,而他死命挤出的一汪泪眼不知是否波动了潭水,陶林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声,就像是从这双眼睛里发出来的一样。
许是这太久未见的日头,太过热烈,使得少年额上的碎发贴着汗水,让原本面黄肌瘦的一张脸上,晕染开了一丝绯红。
这张脸其实生的很好看。这个念头从心底产生时,离妄大师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愿剃度?”
“做个俗家弟子可以吗?”
大师的神情难以捉摸,陶林的脖子仰的好累,他听见一个粗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个陶子,什么时候向佛了,看样子从今以后我们村的鸡窝、鸟窝可就安全了。”
“这小狐狸准是看上了大师降妖除魔的本事,想要学来骗钱呗。”
此话一出,众人都认同的点了点头,看向大师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同情,被南柯村出了名的小无赖纠缠上,寻常人是很难逃脱他的魔爪。大师,您可要千万坚持住!
鱼宝的话让陶林的嘴角抽了抽,这个死鱼蛋,难道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离妄大师能不费吹灰之力降服树妖,我相信陶子这点小伎俩,对大师来说根本无用。”周鱼宝在回到村子后,十分热情并自愿地成为了大师如何利用高深法力,除去妖怪的宣传者,而酒馆里那些说书先生所说的版本,有不少都来源于鱼宝这张溜嘴皮子。
死鱼蛋!前日在扶魉山就你一个没有向大师说道我的优点,现在还要来拆我的台,你那本春宫图就别想要回去了!陶林心中将他祖宗十八都问候了个遍,而后想起他如今同自己一样,也成了孤身一人,揣在心口处的那点怒火不由又消了下去。
“大师,陶林是真心实意想要拜您为师,您可别听死鱼......宝,鱼宝瞎说。”少年小心翼翼的望着这潭深水,好像看见水面上出现了细碎的波纹,他的心也随着不断漾开来纹路起起伏伏。
陶林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一个人同他一样,凌乱了心跳。
离妄大师花瓣一样好看的唇动了动,陶林只觉得这瞬间,所有的日头都汇聚在了他的眼耳之中,叫他看不明也听不见,心口处,更像是躲进了一只兔子一样,乱跳个不停。
他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样在意大师的决定,难道是因为之前穷疯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发大财的路子,所以才会迫切地想要将它抓住?”
“大师......大师他居然同意了,看来陶子不要脸的本事,已经达到了神佛通吃的境界了。”鱼宝痛心疾首的锤了一下胸,觉得这一幕就像是一株纯洁无暇的莲花上,停了一只贼头贼脑的小虫,该虫子用吸盘一样的腿,死死依附住了莲花,圆溜溜的虫眼睛里,露着贱兮兮的笑,大口大口地吸食着莲花的灵气,以便日后好长成一只为祸一方的霸王虫。
只是除了鱼宝之外,其他村民对大师那句“既如此,那便做个俗家弟子吧”还是很合意的,大家伙儿想着从此南柯村可以少一个小祸害,而这个小祸害能够跟在大师身边修身养性,学些本事倒也是他的造化。
陶林不知道才一会儿功夫,他就被比作了“霸王虫”和可能向善的“小祸害”。他觉得口干舌燥,心底却明白不光是因为这日头,更多一部分的原因,来自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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