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最善捧高踩低。当初之所以我肯用他,一来是郭旭太软弱,麟德殿需要一个老人,再就是,唯有他心中无正义,无公道,只知媚上,我需要他来护着你。否则阎王易见小鬼难缠,怕你在后宫里要受冤枉气。”赵穆有一下没一下揉捏着陆敏的手,低声嘱咐道:“凡有事,尽可找傅图,我把他指给你,若许善有异动,可叫傅图立杀之,斩前不必报我。”
陆敏道:“好!”
不过出门三天,赵穆忧心忡忡,总觉得有什么事放心不下。像个陈年老太太一般,絮絮叨叨个不止:“你之所以不愿住在麟德殿里,大约是因为避我,觉得我让你不自在。打明儿起我又不在,这大殿里无人能越得过你,那宫女房就不必回来,夜里仍住在这一处,好不好?”
陆敏嗯了一声,两指慢慢揉捏,洗过许久仍有一股粘滑,似乎是陆轻歌腿上那渗出来的脓血在指尖挥之不去。
雨声催人眠,陆敏只侧了半个身子在床上,意识游入梦境的一刹那,全身松懈,整个人便要掉下床。
赵穆滑入梦乡,通明的烛火下敬帝手持剃刀,一刀还未剁下来,他猛然惊醒,一把抓住几欲滑落的陆敏,将她抱放到里侧,闭目在她身边坐了许久,转身躺到了对面的龙床上。
*
次日一早,皇帝葛衣葛屦,微服往终南山去请东山先生了。
帝一离宫,麟德殿的婢女们便如马放了笼头,顿时恨不能跳起来撒欢儿。
几个不当班的姑姑全出去了,一瓦溜水的宫女房,唯有个陆敏和春豆还守在那冻死人的屋子里,相对着下五子棋。
不一会儿,许善来了。赵穆带走郭旭,他就是麟德殿第一大太监,进门便笑的分外和善。远远叫道:“陆姑姑,您是皇上心尖尖儿上的人,就该舒舒服服的躺在皇上的寝室里,这宫女房一冬不生炭炉的,莫要冻坏了您。”
陆敏笑着指了春豆儿去泡茶,请许善坐了,笑问道:“但不知许公公为何而来?”
许善关紧门窗,小声道:“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姑姑您的烦心事儿。”
☆、李禄
陆敏抓着棋子的手一怔,一笑:“瞧公公说的,我能有什么烦心事儿。”
许善伸着五指道:“要说陆娘娘,当初满宫无人不恨的,可如今落到难处,又疯又颠的,又无人不怜。
咱家看她疯疯颠颠屎尿不禁的,也替她难受,这不,咱家想冒着被皇上搬脑袋的危险,与姑姑行个方便,把陆娘娘想办法从宫里弄出去。”
陆敏还在玩棋子,再问:“公公想怎么把她从宫里弄出去?”
她垂眸时的乖巧与无助,五指纤纤玩弄那黑白相间的小石子儿,一股我见犹怜的姿态。小丫头长成了娇艳端姿的少女,只可惜无缘后位,身为妖后的侄女,她得替皇帝捧盆端尿壶,直到皇帝厌弃的那一天。
这种没心机,没手段,仅凭那浅薄相貌以供君欢的小丫头,在毒蛇出没,野兽环饲的后宫之中,简直就像小飞蛾一样,来的快,死的也快。
许善欠身凑了过来,这种净身早的老太监,离的太近了会闻到一股浓香遮不住的臭气。他悄声道:“在先帝身边伺候的久了,咱家也曾干过这样的事儿,并不算难,只要您舍得花银子,就可以。”
陆敏依旧不动声色:“公公觉得多少银子,才能换她一条命?”
她从入宫到现在,手里有多少银子,这些掌管大太监们隔三差五搜检,都知道的门儿清。所以许善先伸三指,再伸五指。
三万五千两,这就等于将她所攒的银子全都搜的一干二净了。难怪这老太监当初撺掇着她要李密的银子,却原来,他仍是替自己要的。
陆敏再笑:“皇上出发往终南山,顶多不过三日就回来,您若果真能办到,待她出宫之后,我一总儿把银票给您。”
许善说了声调皮,忽而凑身过来,伸手便要点陆敏的鼻子。
陆敏自幼身上爱装个弹弓儿,此刻就在床上放着,她忽而抓过弹弓,一牛皮筋就抽了过去:“许公公,您那脏手,还是放规矩些的好!”
这老太监自打知道她再也无望成为皇后之后,那揣不住的狼尾巴就开始往外露,如今竟然变成了只骚狐狸,这是想揩她的油了。
许善枯如桔皮的老脸上带着些嘲讽,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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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之后,陆敏转而就去寻一个人了。他叫李禄,虽为太监,但生的相貌非凡,性子稳健,上辈子一直在麟德殿做大太监,其手腕与狠辣兼俱,是个太监里头不可多得的人物。
如今他还在许善手底下做事,就住在另一侧的太监房里。
陆敏入麟德殿后,曾在小事上照应过他多回,所以俩人虽未明面上说过话,但私底下的交情却在。
李禄今日休沐,本在习字,见是皇帝的司寝女官在窗外,连忙扔了笔,迎陆敏进来坐。
陆敏亦不多话,将那装着三万多两银子的条匣打开,展给李禄看,然后说:“我要你帮我个忙。”
李禄为人谨慎,一看那卷成厚沓的银子,一把推还给陆敏,摆手道:“许公公的手下难做事,若无陆姑姑几番在殿中帮衬,我这条小命还不知在不在。无论任何事,您但说即可,银子我不能收。”
陆敏接过银匣,柔声道:“我要你帮的忙,是背君逆主之行,若败露,咱们俩人都得死,所以我恳请你收下银子,帮我一回。”
李禄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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