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敏觉得有些不对,哎了一声还未抓住窦师良的袍角,他已经叫傅图给架走了。
再回头,赵穆唇角绷着,双眸含笑,深青色的缎绣披风微垂,就站在她身后。他道:“猜猜傅图会带窦相去何处?”
陆敏气的肩膀直抖:“你可真是……”终归他是皇帝,无耻两个字就在舌尖上,她不敢说出来。
赵穆盘膝坐在草席上,三日不见,他的小麻姑又瘦了许多,好容易养起来的圆脸颊儿全掉了。
“何时回宫?”他问道。
陆敏往后挪了挪,说道:“当初你请我入宫的时候,可未归定期限。我又非是你皇家奴婢,从今往后不会再入宫了。”
赵穆忽而伸手,在她略沾油腥的唇上点了点,放在舌尖上轻舔,冷羊油带着点淡淡的腥膻。
陆敏不知窦师良在何处,又毕竟这是自己的家,怕赵穆还是那习惯性的亲昵,要舔自己的唇,连忙伸手捂上唇,低声道:“我吃过羊肉的。”
赵穆再往前凑一点,陆敏忽而伸出舌头,呵了口气出来:“还吃了蒜!”
明知他不喜五辛,一口气吃了个遍,果真一股淡淡的蒜腥味儿。
赵穆再凑一步,径直叨上那红红的舌尖儿,搀杂着她唇上原本的香气,沾着羊油的,蒜腥的,红嫩嫩的双唇,是最能勾引凡人邪恶欲/望的那种味道。
舌苔刷过,油腻腻的香甜。他两世厌荤腥,唯独不厌她唇齿间的油腻,反而喜欢那种嫩滑细腻的口感,五辛浊味,腻嫩嫩的粘滑,一唆,叫他想起她曾指引他的手指去过的那个地方,亦是这样弹嫩的触感觉,带着体温的吮吸。
一念即起,他整个天灵盖都欲要炸裂。
在那个死的比他母亲还惨一万倍的女人灵前,赵穆周身的汗毛挺翘,将她抵压在草席上。
陆敏连连扑腾的睫毛上沾着泪花儿,一下下刷着他的脸,泪混合在彼此的脸上,从她唇角滑过时赵穆尝到一点,淡淡的苦。
忽而,她清脆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
“我爹四十岁上战场,甲胄都没有,是个只着布衣的火头兵。我的四个哥哥曾经只握过笔的手,如今也握起了长矛。
我们陆府不欠你皇家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唯我偷渡陆轻歌出宫是欺君之罪。”
赵穆还愣着,挺直的鼻梁半明半暗,一双眸子紧盯着不习惯发怒,还未气到别人,自己先气了个半死的小姑娘。
她在他身下惴惴发抖,又补了一句:“若果真有欺君之罪,我早买好了棺材,等着你的赐死就可。”
等了半天,赵穆竟来了句:“那我以采聘之礼迎你入宫,如何?”
陆敏气的冷笑:“你觉得我是能以钱胜过李灵芸,还是以贵压过余宝珠?再或者,有她俩争风吃醋还不够,你还打算将我也送入太液仙境去,三狗相争?”
赵穆淡淡道:“她们都会死!”
忆及许善临死前那带着邪秽的肮脏眼神,陆敏已是遍身发寒:“我没有我姑母的狠戾与手段,所以注定争不过她们,只会比她们死的更早。陆府不欠朝廷,我也不欠你。若你再敢强逼,我就……”
“如何?”赵穆追问。
陆敏本是怒言,也一直暗悔自己鲁莽惹祸,一句赌气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忍住,转个圈子柔声道:“我就绞了头发,作姑子去!”
赵穆一笑起身,深青色缎面披风罩着修长的身影,微侧首,长眸含讽:“若不想窦相变成窦公公,你就趁早歇了嫁他的心思。朕给你三日时间治丧,治完丧后,若不想做女官,我会遣使来迎,以采聘之仪,聘你入宫为后。”
陆敏恨不能早早送走这尊瘟神,仍是虚以尾蛇:“多谢皇上!”
赵穆犹不死心,回头,他的小麻姑跪在地上,叉手万福,仍是宫婢见帝的礼节。
他欲走,又回头,单膝而跪,柔声道:“陆轻歌是你的姑母,这无可改变。身为妖后,无论那一日,她都是你背负在身上难以除去的烙印。但我想娶你,想你做我的皇后。有陆轻歌在前,你注定无法受到百官和百姓的尊重,我不想他们因为我的威慑,表面惧悚,却背地里骂你。
人的嘴是最可怕的东西,言语能伤人亦能杀人,可我们不能仅凭一句话就去治人的罪。
李灵芸和余宝珠不过两个小丑,以她们为衬托,百官便能看到你身上那些优良的品质。我会一点一点,扭转群臣对你们陆府的成见,你将会是整个大齐有朝以来,最尊贵,也能叫百官与百姓们由心敬仰的皇后,无人能及。”
她仰着脖子,依旧是方才的姿态,白腻腻的小脸儿半隐于明暗跳跃的烛光中,唇角绷着满满的倔犟。
赵穆终于两膝同跪,握过陆敏的手:“既重活一场,就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所有你上辈子受过的委屈,我都会一点一点替你讨回来。”
陆敏亦是柔声:“皇上难道不明白吗,奴婢两生受过最大的委屈,皆出自于您!”
上辈子不由分说将她囚禁,这辈子又逼在膝下为奴,两生,他都用爱的名义将她囚禁,无法逃离。
“那就再委屈你一回,在朕的龙椅侧伴着朕,直到朕死的那一天!”赵穆言罢,揽过陆敏拍了拍,柔声道:“朕在宫里等着你!”
*
陆高羊走的时候,变卖了陆府大部分的值钱物什,也把家奴们的卖身契全部归还,叫他们另谋出路,就连各类铺盖被褥等物,也全部送给了家奴。
三兄弟仁善好施,家奴们自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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