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记忆中母亲除了偶尔寄点钱回来之外,她对母亲几乎没什么印象。
后来母亲在外地有了新的家庭,不再往家里寄钱,她便再没见过母亲了。当初和顾松阳结婚,母亲也没有回来。
许是分开年头久了,相互都有点陌生,在葬礼上和母亲碰面的时候,两人都有点尴尬。
“听说你嫁人了!”徐芳微微一笑。
“嗯!”面对母亲,她比参加厨艺大赛还要紧张,都不敢抬眸看母亲一眼。
“你结婚的时候,小泉得了场重病,所以我没能回来,你怪我吗?”
徐芳看了眼身边的权儿,又望向左澜,眼中尽是歉意。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跟在母亲身边的小男孩,七八岁的模样,长相和母亲有几分相似,眉目清秀,穿着黑色的袄子,留着板寸,衣服上有点泥巴,估计是方才跟邻居的孩子们玩的时候沾上的。
许是这几天她太过操劳,脸色看起来不好,小男孩被她盯了一会儿,就畏畏缩缩地往徐芳身后挪,眼神警惕起来。
“小泉!来!”徐芳拉过男孩的手。“快叫姐姐!”
见孩子对左澜满脸畏惧,徐芳尴尬地再次提醒。“快叫姐姐啊!”
“不要紧。”左澜勉强扯出笑脸。“长这么大头一回见,他怕我也是正常的。”
“你这是在怪我吗?”徐芳眉心微簇,脸上露出说不清的酸楚。
沉默良久,她才开口问:“他对你好吗?”
徐芳点点头,“挺好的。”
虽然母亲说挺好的,她还是从母亲的话语中察觉出一丝落寞。但想到母亲现在有了儿子,有了家庭,应该也不会过得很糟。她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是嫉妒心作祟,才会认为母亲在别人家会过得不好。
顾松阳一直陪着左澜等到葬礼结束,即便是寒夜里守灵,他也没有离开,只和左澜表弟他们闲聊着打发时间。倒是他那件橙色棉服在葬礼上显得扎眼,徐雷就给他找了件自己的黑色西装。徐雷比顾松阳单薄,他的衣服穿在顾松阳身上就跟裹粽子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葬礼结束后,左澜和舅妈一起收拾老屋待客的桌椅,舅妈偷瞄了她好几回才说:“其实你妈也不容易,小泉那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你那个继父又……”
听舅妈提及继父时欲言又止,左澜下意识停下手,回头问了句:“他怎么了?”
舅妈突然想起徐芳之前的叮嘱,慌忙收拾东西,闪烁其辞道:“也没怎么。”
左澜心知事有蹊跷,拉住舅妈的臂弯。“到底怎么了?舅妈你给我说句实话。”
“其实……”舅妈吞吞吐吐地说:“你继父……得了尿毒症……你妈不让我说的,她说当初没能照顾你,亏欠你太多……”
虽然她对母亲的概念不深,但好歹母亲当初也把她送到了外婆家,没让她流落街头,还给她寄过生活费,虽然并不多。也许那是母亲唯一能为她做的,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外婆下葬第二天下午,母亲就要带着小泉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左澜和顾松阳跟着送他们去村口。
一路上左澜闷不吭声,倒是顾松阳和徐芳聊得挺热络,对这个女婿,徐芳很是满意。
在村口等汽车的时候,左澜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纸袋子,拉过母亲的手,放进她的手心。
“这是?”徐芳不解地望着左澜。
“希望能稍微帮上点忙!”她面无表情地说着。
徐芳拉开口袋,里头红艳艳的百元钞票估计有三万多,她赶紧拉住左澜的衣袖。“这可不成,你已经有自己的家了,你拿回去。”
说着徐芳就要将纸袋塞进左澜口袋里,却被顾松阳一把拦住。“妈,这是我们的心意,澜澜是你的女儿,我是你的女婿,女儿女婿孝敬母亲是应该的,您就收下吧!”
“你们有自己的家,花钱的地方多,怎么能给我呢!”徐芳焦急地往回推。
“您放心,没了这几万块钱并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活,您拿着,如果以后还缺钱,您就给我打电话。”顾松阳硬生生将纸袋塞进徐芳手里。“我们已经听说了爸爸的身体状况,虽然没见过爸爸,但我们还是希望他能尽快康复。”
徐芳家里缺钱是事实,但她从未奢望过左澜会帮她,她一度以为左澜会怨怪她,女婿开口一句爸爸,闭口一句爸爸,喊得跟他亲爹似的,徐芳心下一软,眼泪瞬间滚轮,握紧纸袋,哽咽着说:“谢谢!”
送走母亲和弟弟之后,左澜和顾松阳也打算回b市了。离开时外公送他们出门,外公这个人平时话不多,偏偏今天却对左澜说:“你回来的时候她很高兴,在她临走前你能回来陪她几天,她也就没有遗憾了,她去得快,没受什么罪,所以你也别太牵念了。”
左澜点点头,挽起外公的臂膀,“外公和我们一起去城里住吧!”
外公望着外婆坟墓的方向,微眯着眼说,“你外婆在这儿,我就哪里都不去。”
外婆在世的时候,时常和外公拌嘴,人说“老小孩”,就是他俩这样的,但他们从来都是吵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从不记隔夜仇。
外婆喜欢吃红薯稀饭,外公不喜欢,外婆为了将就他,总是单独给外公煮饭。外公是以前的老初中毕业生,自认为知识广博,爱说大道理,外婆没念过书,虽然经常损他,却也爱听他说书里的东西。
这里是他们的根,有他们一辈子的回忆,外公不肯离开,也是情理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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