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地一直推,一直推……
雨后的天空总是格外澄净,空气里散发着新鲜泥土的气息和幽然的花草香。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刚填满的大坑看了一会儿,突然皱了皱眉。只见他转身朝身后的密林走去,不一会儿又出来了。
他蹲下身,将一束滴着水的野花放在那平整得几乎与周围没有任何差别的地上,然后转身走入树林。
大雨将空荡荡的街道洗得发亮。漫天的雨雾中一个小小的灰色身影蹒跚着自雨中行来。她的右手紧紧攥在脖子前,左手举在头顶试图稍微减轻一点雨水猛烈的攻势。
地上很滑,她赤着的双脚似乎格外使不上力。每走几步,便见她身体一个前倾跌倒在地。可是她似乎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痛。她随意地抬起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也不看摔得又红又肿的膝盖,摇晃着站起身,又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终于,走过长长的街道,转弯处一座气势威严的朱红色大门映入眼帘——将军府。她笑起来,幽深的双眼刹那间光华灼灼。她笑着晕倒在大门前,紧攥的手脱力般松开,一枚精致的玉锁连着脖子上长长的红绳安然躺在手心。
二
跨进那扇气势威严的朱红色大门,在管家的带领下穿过大厅,绕过别致的庭院游廊,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见衣着皂色官服的几人匆匆迎来。
“如何?”他越过管家几步走上前去,那几人就势跟在他身后一起快步走向前方那处翠竹莘莘的幽雅院落。
“禀少卿大人,仵作已勘验完毕,是自杀。”身后一人回答道。
“哦?为何自杀?”
“这个,尚未查出。”
他不再说话,跨入院中直奔那早已被官兵把守着的房间——那是一间女子的闺房,墨香萦然,素洁出尘。一身白色长裙的少女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她的头顶,雪色白绫高悬梁上兀自飘荡。
他站在尸体旁边,视线缓缓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片刻,他从床后纱帘垂落的地上拾起一角撕碎的白纸,娟秀的字迹倏忽落入他眼中: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转身淡淡道:“结案吧。”
官兵进来将尚自柔软的尸体抬出,经过时他身边时,一缕似有若无的清香不经意划过他的鼻尖。他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把那白绫取下来。”他命令道。
一名官兵动作麻利地取下白绫恭敬递与他面前。他的手似是下意识地微微往前一伸,立刻便又放下。
“拿下去吧。”他面无表情地挥挥手,心中,一篇完美无缺的结案陈词已拟好。
“娴儿,娴儿,你怎么这么傻啊!”院外很快响起妇人悲痛欲绝的哭声。他走出门去,须发灰白的镇西将军神色哀痛地站在院中,他的身旁一名华服妇人哭倒在尸体上。抬尸体的官兵静静站着,满脸动容。
“节哀。”他例行公事地劝道,然后抬脚离开。
老将军看着他的笔直的黑色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侧身接过身后递来的一方白色手帕将眼角强忍的泪珠拭去。手帕的主人低着头,露出一段天鹅般优美雪白的脖颈。她的声音温柔如初春的山泉,清凉地安抚人心,她轻轻开口道:“爹,母亲。长姐不在了,你们还有娆儿……”
妇人转身抱着她,痛哭失声。
“可惜了……”大理寺卿看完他的结案奏表,摸着唇上修得短短的髭须叹气,“镇西将军的嫡长女王娴,真正的名门闺秀、才貌双全。不要说宫妃,就是那个位置怕也是坐得的……如今只好拿娇疼了五六年的次女补上,也是可怜——两岁就跟着奶妈流落到他国,九岁上才历经千辛万苦自己寻了回来。本以为是老天开眼,哪曾想又是一番骨肉分离……”
三
夜很黑,他疾行的淡漠的身影完全融入在黑夜中。他一路轻松地越过重重宫墙,避过巡逻的守卫,穿行在曲折交错的长廊宫苑间。
终于,他一脚踢开那扇荒废已久的残破殿门,径直朝荒殿的最深处奔去。
“救……救我……”躺在地上的女子一只手用力捂着血流不止的脖子,一手无力却又拼命地伸向他,仿佛拼命落水的人拼命抓住水面的一根浮草。这女子他见过,她的父亲是权倾朝野的靖南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是靖南王唯一的嫡女,掌上明珠、天之骄女。今次她与其他十多名秀女一起入选,住在离此有段距离的储秀宫内。
那天他因查一桩宫内的盗窃案自储秀宫门前走过,正好看见院内这女子将另一名可怜的秀女踩在脚下。
“你这只手弄坏了我的衣服,我自然要罚它!”她嚣张地瞪着眼,一只手抓着那女子的手,另一只手握着把锋利的剪刀。周围的秀女都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或惊恐或愤怒,却无一人站出来为那“受罚”的女子说话。
骄横跋扈,他一边想着,一边面无表情地走过。这种事情他一个外臣管不了,也不想管。
他蹲下身,伸出手帮那个满脸惊恐而无助的女子捂住伤口,问道:“看见了吗,谁伤的你?”
女子连忙抓住他的手,急切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你真的看见了?”他的脸隐没在漆黑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真的,我真的看见了!我是靖难王的嫡女白如意,你救我!”女子说着颤抖着满是鲜血的手吃力地从嘴里取出一物,“这是我从他手上咬下来的,给你。你救了我之后拿着这个去大理寺报案,到时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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