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调皮而生动的情绪感染了西半球的容若:“我啊?我在听王菲的演唱会啊!阿若,不信你听——”
音乐继续,少女堪比天后的温婉歌声,越过地球的经纬线,穿透容若的耳膜,在这个巴黎病人的心中氤氲开来:
“……
让我感情用事
理智无补于事
美丽的错误往往最接近真实
尽管昏迷有时梦醒有时不坚持
人生最大的快乐也不过如是
所谓醉生梦死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所谓天意就是这个意思
……”
第33章豌豆公主
试图摄入房间的阳光被特制的隔光窗帘尽职地挡掉,只剩下手机屏幕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容若握着电话,亦梦亦醒地轻靠床头,苍白的脸颊却挂着舒心的微笑。
“所谓天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由于贴近唇齿,麦克风扩展出来的歌声,相较女孩平日的讲话更加亲切,柔美得如同落在耳畔的吻。直到《美错》结束,下一首歌曲切换过来,容若才回神称赞:“王菲演唱会上的这位特邀嘉宾,是要喧宾夺主么。”
朋友之间揶揄惯了,年年没有跟容若客气,回答得毫不虚谦:“是啊好听吧?真巧这位神秘嘉宾也姓冷呢!”
“才夸你两句,就得意忘形、找不着北了。”程农农好笑地插话,做为哥哥,他很清楚健康的作息习惯对容若病情的意义。
他把年年从点唱台上拉下来,示意朋友们接力,然后附在女孩耳边提醒:“闹够了,就劝那小子赶紧去午睡。”
男生女生继续飙歌,包厢里的分贝顿时激增,年年也担心聒噪的音节会刺激到容若的心脏,急忙规劝电话那头的少年:“睡美男,你在巴黎要乖乖听林伯的话,快去补眠,明天我打电话叫醒你。”
“睡美男……每次都是一副做姐姐的样子,你也只是比我大几天而已嘛!”容若恋恋不舍,想要嘱咐年年早点回家,电话却在一阵嘈杂之后,只剩下嘀嘀的盲音。
也罢,用不着自己提醒,没有人会比那家伙更好地照顾她吧。手臂上的针孔传来淡淡的痛感,容若苦涩地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悄悄地滑落枕头。
稍后,他起床拉开窗帘,借着活泼的阳光,从保险箱内取出一幅陈年的画作,捧在手心细细观赏。那是一幅简洁生动的少女漫画,着色生疏稚嫩、毫不均匀,与其高档精良的装裱显得格格不入。
容若一寸一寸地将它看进自己微红的眼睛里,恢复了如春的笑颜。
慕容娣莲不喜欢孙儿与外人接触过密。每当容若转院去国外调整治疗方案,年年只能趁老佛爷不在,由程农农陪着去慕家道别。
容若还记得,这个每次都刻意保持微笑、不肯扩散丁点离伤的女孩,常常被自己一句轻描淡写就弄得泪水涟涟。
因为那个时候,容若总会对她说,放心吧,我会活着回来的。
动作之间,室内的光明警醒了守候在门外的林生,他敲敲容若的房门,关切地问:“阿若,你醒了吗?身体感觉怎么样……我可以进去吗?”
容若把漫画放回保险箱,再次合上窗帘,清清嗓子,惺忪地说:“林伯,不用担心,我很好。”
小公子的房间暗淡下来,显然不希望自己进去打扰,林生脸上的忧色难消,仍是心疼:“上午刚挂过点滴,针口还疼吧!所以我今天替你回绝了所有画廊和美术学院的合作邀请。阿若,你要多休息,等身体再好些,夫人就会接你回国了。”
回国么?!这是容若夜夜在心底呢喃的词眼。
典型的慕氏教养,内心越是渴望至极,表面越是不动声色。最终,容若平淡如水地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但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在林生离开之前,对门外的人补充:“林伯,我想听王菲的歌曲,所有的。”
林生对容若的这个要求感到很意外。由于患有异常复杂的先天性心血管病,容若的衣食住行用均由专业的医疗师编排调控,干净细致得不染纤尘,即使类似《命运》这样稍微激昂的古典音乐也被排除在外。
见证这个孤独的病弱少年一步一步、一纸一笔地成长为当下炙手可热的天才画家,林生最清楚他心底的哀乐与渴望。能把慕容家的孩子从云端拉下红尘,也只有顾家那个小姑娘了吧。
至此,林生认真地回复:“好的,我会尽快请示夫人。”
走廊上的脚步渐离渐远,容若回到了柔软的被窝,他打开手机,从文件夹里挑出方才的电话录音,然后枕着单曲循环的软绵歌声,再次缓缓入梦。
……
歌唱得太过投入,年年有些口干舌燥,目光刚落上一杯葡萄汁,便被程农农抢先递过来的白水拦住:“不许拿果汁解渴,喝这个。”
明明还是在心里酝酿的念头,对方却已经准确地说出口做出手。年年对这种默契习以为常。她将水接过来畅饮,笑得很温和:“下个月你就要去青江市的军校报道了,看你以后还怎么管我!”
这话点中了程农农的郁结。位于青江市的国防大学作为国内最专业的军事院校,以“治校如治军”蜚声内外,每年的生源超过一半以上都是各地军区的骨干。而普高的应届生从成绩到体质、乃至政治背景均要受到严格的审查,再加上残酷地近似变态的军规,被誉为当代军事家的摇篮。
程农农放弃普通高校,听从父亲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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