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穴上的青筋也跟着冒了出来。膝盖慢慢弯下跪在地上,最后干脆躺倒在地打起滚,笑声也随之变大,传遍了整座茶楼。
茶客们从未见百晓生如此失态,这番滑稽的模样逗得大家也跟着笑起来,还以为是什么新的表演,竟还有拍手叫好的。
洛遥觉着奇怪,不知发生了什么。可靳琉却端着碟花生米凑到她跟前,笑着问:“好笑吗?”洛遥见他周身寒气逼人,咽了咽口水,忙摇头说:“不好笑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根据靳琉打探来的消息,昨晚的那位少年叫南小飞,家住城外月牙泉畔的月牙村,家中还有一身患腿疾的弟弟叫南小石,和一位重病在床的老母亲。村子里的年轻人都离乡打拼去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少妇孺。
最近村子里闹瘟疫,南小飞为了筹钱给村里人看病,这才偷拿国舅府里的物什换钱请大夫。
所以现下,在这间破旧到勉强能够挡风遮雨的小木屋里,一张摇晃的木桌和若干板凳,后面便是灶台,上面简单放着几个厨具,苏承轩在喝茶,神情自若,似在欣赏一处景色宜人的庭院;靳琉最是坐不住,在屋里踱来逛去,左看看右摸摸,一脸嫌弃;而洛遥夹在他们俩中间,显得最为尴尬,冲靳琉挤眉弄眼,让他别瞎动别人家的东西。
“你,你们,是谁?来干嘛的?”一七八岁的小男孩显是被这三个不速之客吓着了,小圆脸始终不敢抬起,眼睛不停在三人间瞄来瞄去。
“你叫小石吧。”靳琉摸着他的头笑着说,“你哥哥他……”
“你哥哥他拜托我们过来看看,他最近有些忙,腾不出时间。”苏承轩抢过话头,放下碗柔声说着。
“原来是哥哥的朋友。”躲闪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目不转睛得看着他们,满是欣喜,“那,那哥哥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洛遥见他期盼的眼神,实在不忍伤他的心,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很快就会回家的。”
“那,那你们随便坐,地里还有活,我先去了,一会回来给你们做晚饭。”听到苏承轩的回答,他有些喜出望外,想再问点关于哥哥的事,可地里的活又耽搁不得,只得忍住满肚子的话干活去。
瘦小的身影,一瘸一拐,抗着比他还要高出半个身子的锄头向外走去,为了跨过门槛,不得不用双手帮着抬起左腿迈过去,继而又抓紧门框,将全身的重量压在门上让右脚也跟着过去。洛遥看在眼里,心也似被双手用力揉搓一般,疼得不行。
“哟,小包子,同情心泛滥了吗?这可是贼的弟弟啊。”靳琉看它表情抽搐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
“你个贼,有资格说这个吗!”洛遥没好气得回击了一句,靳琉有些吃瘪,连苏承轩这个木头人都笑了几声。
洛遥不愿再理会这个冷血的人,别过头去,却看见旁边的小木门敞开了一条小缝,看得她有些心里犯毛。
好奇心驱使她凑近仔细瞅了瞅,只有黑黢黢的一条缝。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觉,她不死心,轻轻推了一下,把门缝扩大了些。突然,半张枯黄干瘦的脸闯入她的视线,一只眼空洞无神,嵌在眼眶里,毫无生机。
“啊——”洛遥吓得倒在地上,瞪着眼光张嘴却说不出一句整话。
苏承轩与靳琉闻声而起,踹开木门,拔剑对着门内,做出御敌之态。可似乎并没什么出奇的东西,一张床,一套桌椅,以及,一位被撞倒躺在地上的中年女人,骨瘦如柴,衣不蔽体,头发胡乱揉作一团盘在头上。
“娘!”正当三人诧异之时,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位少年,推开他们跑进里屋,慢慢扶起女人抱在怀里,对着他们吼道:“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为什么要打我娘!你们到底要把我们家逼到什么地步!”
一连串的问题把他们问得有点闷,洛遥看了看眼前这位少年,脸上布着许多雀斑,与先前的小石长得有七分相像,他就是那晚的少年南小飞。
“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话一出口,就连洛遥都觉得一点可信力都没有。
南小飞腾出一只手,从桌上摸了一把剪刀握在手上,颤巍巍得伸向他们,在空中胡乱划着,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别过来,不然,不然我就。”
“你就怎么,杀人灭口,你觉得你行吗?”靳琉冷笑着看他,“你就不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
南小飞的手倏地停在空中,缓缓放下,眼神也开始变得飘忽不定,显然靳琉的话起作用了。
“还是先把你的母亲扶上床吧,地上凉,躺久了对她身体不好。”苏承轩的话提醒了他,南小飞轻手轻脚得抱起母亲,走到床边安顿好,轻轻盖上被子。
母亲一直用空洞无神的眼睛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嘟囔什么。南小飞把耳朵凑到她嘴边仔细听着:“我,我看到,小荷了。”
南小飞忽的感觉自己的心在油锅里滚过一般,勉强挤出一丝笑,“娘,好好休息。”
“哼,还挺孝顺。”靳琉见他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南小飞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耸了耸肩,甩开他手,愤愤然说:“你们要怎么处置我,我都认了,只要不伤害我娘还有石头,我都听你们的。”
“嘴倒是挺硬的,说吧,为什么偷东西。”靳琉坐在板凳上,敲着二郎腿说。
“为了救人。”
“哦?为了救人就去偷东西?”
“那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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