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今日刚从南疆那里,快马进贡来的果子,还新鲜着。还有母妃亲手做的吃食,便宜你了。”小黑脸胀鼓鼓,边吃还不忘边自夸,得意得紧,嘴里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知道知道,吃个点心还那么啰嗦,也不怕噎着。”话还没说完,羊角辫一滞,肉爪子从篮子里抽出,捏着小拳在胸口直捶,小肉脸憋得通红。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现世报。”小黑脸面上的笑容更甚,黑黢黢的小手拍着她的背,帮三寸丁顺气。
“不过你今天犯什么事了,竟然惹皇后娘娘这么生气,罚你跪在这种鬼地方。”小眼珠子滴溜一转,打了个寒噤。他素来胆小,最怕这种阴气森森的地境。
“中元祭祖仪式马上就要到了,早上宫里的礼仪姑姑教我祭祀舞步,我学不会,就……”说着说着,小圆眼又隐隐泛起了泪光。
“啊啊啊啊,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小黑脸慌了神,揉着脑袋打岔道,“吃吃吃,母妃还做了好多点心呢,要是不够吃,我再去取些。”
“好呀好呀,那这一篮子都归我了。”三寸丁胖爪子一挥,将面前的竹篮揽入自己怀中,眨巴着眼睛对着小黑脸傻笑着。
“你就不能给我留点?!”
“不能!”边说双手边将篮子搂得更紧了些。
“吃独食,你就不怕穿肠烂肚,牙齿掉光!”小黑脸有些急了,面上晕起了绯红,。
三寸丁觉着心头有些扎得慌,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抿紧嘴,舔了舔牙根下空缺的门牙,怒上心头,羊角辫一晃,别过身去不再理他:“烂就烂!哼!”
莹莹火烛轻跳,供桌之上,木牌依次严整排列,庄严肃穆。而下面,两个小葱头,一黑一白,一前一后,一站一坐。
白的那个努力护住怀中的吃食,大口嚼咽着;而黑的那个立在她后头,面上虽急得通红,但手上却并无动作,无奈地看那三寸丁吃着独食。
炎炎夏日,夜风送爽,两名稚儿笑意盈盈,无惧任何阴暗。
☆、芳华
弹指芳菲逝,三寸丁和小葱头都忽忽窜着个。只不过小葱头长得要更高些,比三寸丁高了整一个脑袋,总爱借此嘲笑三寸丁,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三寸丁有些恼,好几日都没有再理会他。一个人兀自抱着铜镜,点着脚尖左右上下来回照着。
嗯,好像又比昨天长高了些,身上的肥肉也少了许多。心里泛起美意,看来最近几日的药膳疗法起作用了。铜镜往上挪了挪,小粉唇又嘟了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脸上的肉肉作甚还赖着不去,看着真是堵心。来回摇晃小脑袋,爪子在脸上捏了又捏,更恼了。
搁下铜镜扑倒在绣床上,拣起枕边的医书,一个字一个字地钻研着,生怕错过任何良药方子,耽误她的减肥大业。
这平白无故的,三寸丁怎么就突然想起要减肥了呢?
原因很简单,豆蔻少女,思春哩。
巍巍宫墙里,她见过的男子并不多。除了那位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皇之外,就只剩下整天只知道咧嘴傻笑的小葱头了。原本她以为,这世间的男子,大抵就这两副模样了,直到那天遇到了他。
七月天,暑气盛,蚊虫更盛。
入了夜,三寸丁可就遭了大殃。但凡是裸_露在锦被外头的嫩白小肉,现下都被蛰咬得又红又痒,肿起许多个小红包。干脆整个人蜷进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奈何天气闷热,豆大的汗珠很快就爬满了她的小额头,害得她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小腿一蹬,穿上绣鞋,随手拣了案上的团扇,搬了张摇椅坐在院子里乘凉。
父皇近来已经有好几日没来这常乐宫走动,明明前段时间还总会来看她,陪她下棋,教她画画。这百花图眼瞅着就要完工了,他也不来指点指点,真叫人伤心。
前些日子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雨,今日终是放晴了。夜空如洗,月色朦胧,似隔了一层薄纱,抛洒一地的清冷。三寸丁枕着左手,将团扇搭在面上,闭着眼哼着歌谣。夏夜的凉爽丝丝入扣,原本焦躁的心绪现下也平缓了许多。
这里原是母妃的住处,自母妃离世后,她便独自一人住在此处,虽有些偏远,但也悠然自得。因着小时候的那场重病,宫里的人总觉得她不祥,不愿靠近,就连奴才们见了她都会绕道走,时不时还有在背后偷偷议论两三。不过三寸丁倒也心宽,这些个闲言碎语她只当是耳旁风,听听就过去了。
好在真哥哥从不嫌弃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会第一个与她分享。淑娘娘更是待她比待自己儿子还要好,给真哥哥什么,也定会送她一份一模一样的,知道她最近迷上了医书,还特地让宫里的巫医整理了一份苗疆特有的巫医古籍给她送过去。还有父皇,虽然不能天天来看她,但每每封赏也总是少不了她,而且专挑她喜欢的物什赏赐。尽管宫里其他娘娘总爱挑她的刺,找她的茬,但三寸丁觉得,这小日子过得还算凑合。
嘴角的哈喇子已然快要垂至衣领,一个翻身,大头朝下栽倒在了青石地上。揉着通红的小鼻子,没好气地踹了踹紫藤摇椅,学着內监的模样啐了口地。
刚想打道回屋继续睡,悠扬笛声渐起,随风闯入院中,缥缈不定。三寸丁的好奇心最是旺盛,连团扇都顾不上捡就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笛声像是从竹林里传来的,母妃生前最喜孟宗竹,父皇便在常乐宫外给她种了一片。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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