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灼痛的人并非自己。
“梁姐姐,先去沐浴吧。”萧宛道,“你的手现在不能沾水,不方便的话我来帮你。”
☆、仲春
想来在连日的被劫持的恐惧中,梁珑也未曾真正能安心入睡。方才沐浴了许久后,在厢房中沉沉睡去。
萧宛与楚月踱步到了顾和徵与隋钦所在之处。梁珑的心伤虽然一时半刻难以医治,可眼前隋钦的箭伤若是不立刻包扎得当,恐怕便要命丧于此。
一夜的失血与疼痛让不久前还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到连李岫也要敬畏三分的平江侯如今面无血色,意志昏沉。
“整个狄部最出色的弓箭手,果然名不虚传。这一箭虽然失了准头未中要害,只凭力道也可几乎夺人性命。”
昨夜与乎伶王搏斗之前,隋钦亲手将箭拔了出来,那箭头却留在了肌理之中,如今费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将其取出。
取出箭蔟时,隋钦一声不吭,此时似乎放松了些,这才出声道:“回京路上听闻贺公子以一己之力扭转京都乾坤,闯入宫中的逆贼中有不少是受了致命箭伤而亡,看来贺公子可与这名弓箭手一较。”
萧宛佯作未闻,只是上前递给顾和徵一片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水。他也如往常那般和煦地笑道:“侯爷真是高看在下,在下若有如此箭技也不会时常被家父抱怨醉心杂学,不修武道了。”
隋钦亦似笑非笑地稍微换了个坐姿,道:“这么说定是军中有了我们不知的箭技高手了。”
“侯爷想要赏识英才,也要等身体康复。”包扎得当后,顾和徵才道:“你的箭伤,恐怕至少要休养半年才可复原,否则恐怕会落下病根。”
萧宛忍住了心中一丝美梦成真的喜悦,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却听到隋钦将矛头转向自己:“贺夫人要我救人,我已经拼死救出。后续事宜也该由夫人安排。”
她轻轻一笑,“侯爷这是在和我算账吗?若是这么说,你手刃乎伶王也是大功一件,您应该是稳赚不赔才对。”
隋钦不语,只是默默地自己将衣衫拉好。
顾和徵走到铜盆边浣洗手上的血迹,边道:“之前乎伶王闯入梁府的时候不仅是绑走了梁姑娘,还抢走了不少财物,恐吓了梁府的女眷。现在若让梁姑娘回梁府,恐怕不是很合适。而且梁姑娘的长兄如今在到任途中,恐怕一时半刻也联系不上。”
萧宛眸中闪过一点亮光,道:“侯爷虽然耿直而不擅揣摩人心,可毕竟梁姐姐也在你身边许多时日,你该了解她。虽然面上总是笑意盈盈,玩世不恭,可她内心坚决的很,若你一眼看不住,天南海北可无处去寻了。”
梁珑这一觉睡得沉稳,起初无梦,后来睡得时间久了,睡得也浅了些,便开始发一些寻常的梦境,她又睡了几个时辰后,终于又被噩梦惊醒,直直从寝榻上坐起身来,不住的大口喘息。门外的侍女听到了屋内的响动忙去喊人。
她睡得如此深,以至于不曾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在贺宅的厢房。被稳妥包扎的手掌有些隐隐作痛,她的里衣皆被冷汗打湿,可她却丝毫未觉,掀开夹被便赤足落地。
“他的尸体、他的尸体……”她喃喃自语着,想要出去,却尚且头昏脑涨的不辨出路。
房门被打开,一个她似乎十分熟悉的人影晃了进来,可她的头脑尚未清醒,且此时已是黄昏,那人背着光影,她一时半刻竟没有认出,这个卸下满身杀气与戾气的人是谁。
“你想要什么?”那人边靠近边问道。
她跨了一大步向前,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孔,正是她要找的人。她慌乱的问道:“他的尸体呢?你有没有回去找?”
“……没有。”他放下了手中拿着的瓷瓶,“你的手该换药了。”
她却更加慌张,左右走了几步想要做些什么:“为什么不去?若是被山上别的人找到了,你的功劳便被分去了!我们现在就上山,说不定还能找到……”
他用自己未曾受伤的那只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提高了声音,“不必了,午间时一个百骑已经找到了。如今我为他请赏的奏折已经在去西北的路上了。”
“你傻了!怎么可以任由别人冒领你的功绩!当时就该割下他的人头!”她睁圆了眼睛,泪盈余睫,声调也陡然升高,双手挣扎着要逃离他的控制。
他不得已双手并用,才将她不安的双手死死钳制住。被她聒噪的有些不耐烦,他似乎赌气般道:“我不需要这些功绩。”
“那你要什么!那你要什么!”她挣扎着流下眼泪,丝毫不顾足下的冰冷和手掌的剧痛。击杀乎伶王的功绩,那是她能想到唯一想到能够回报他舍命相救的报答,只有看到他领了赏赐,重获皇帝的信任,她才可以安心离开啊。
隋钦的心中似乎有什么冲动在翻滚,令他忍不住如此激动的脱口而出:“是你!我想要的是你!”
看着眼前的人渐渐又狂躁变得呆愣,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他叹了口气,放开了她的肩膀,忍受着背上撕扯的疼痛,紧紧地拥住她……
“不要走,好不好?”
叛贼逆党同番邦枭首都已经湮灭,京都终于迎来了一个短暂而平静的仲春。很快到了初夏时日,大军归来。这一仗勉强算是惨胜,虽然朝野上下都是心知肚明,但是除了沙场上的隋钦,自然也没人敢将这冒进的罪名归到李岫的头上。
李岫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马不停蹄率领宗亲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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