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即使平王不得皇恩,可到底还有皇长子的身份,与您是一大障碍!”
“殿下!不能再等了!”
一旁的纪易天轻摇羽扇,眼眸微阖,没去看那群急得快上房的经历典簿,视线偏偏在谢瑜身上打转。
而谢瑜任其风吹雨打,自安然不动。
过了片刻,等那边吵得像斗鸡时,一旁的纪博士突然开口道:“谢小友,对巫蛊案有何看法?”
这种事本来轮不到他说话,但被点名就不能再杵着,现在不是发扬风格的时候,要拿出真东西来。
谢瑜垂眸,淡定的抛出一个炸弹,“卑下认为,不妥。”
几名经历典簿脸色一变,纷纷看向为首的一名经历。他们都是同凉国公驻过边,甚至上过战场的!资历摆在那里,凭什么现在要被一个十几岁乳臭未干的小儿指手画脚?
“谢举人是交了好运,能得殿下青眼,的确不容易!”一名经历背负双手,翻翻眼皮道,“但年轻人,还是不要太过骄傲为好!”
谢瑜苦笑,这是善言提醒,还是挖苦警告?
“可否听完在下所说,诸位大人再讨伐也不迟。”
谢瑜拱了拱手,他不想随意惹事,仍旧保持礼数。
但某些人可不这么认为,甚至有得寸进尺的迹象。
“谢举人身居国子监孤陋寡闻,恐怕不了解朝中是非,当慎言才是!”
自从听说李烨招揽了谢瑜开始,他们就想着给这小子点儿颜色瞧瞧,区区黄口小儿一个,还敢妄议什么朝政,不过使些诡计手段,仗着有几滴墨水,凭什么值得殿下信任有加!
想骑在我们头上?
没门!
更别提今日,平白无故又得纪博士青眼!这天底下的好事,岂能让这小子一人全占?
连窗户都没有!
见到这些人如此摸样,谢瑜心中陡然升起一团火气,真是以为他好欺负不成?!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
这口气他非争不可!
既然话说出口,谢瑜没打算再客气下去,这个时候绝不能认怂,顶头上司李烨可还看着呢。
“瑜知道自己的斤两,故从不敢夸夸其谈,”谢瑜凝眸直视众人,语气坚定,“但也不会妄自菲薄!”
少年双眸明亮,看得那几人心头一凛,想要退缩,等反过来后,不由脸色有些发黑。
那几名经历典簿作势还要再说些什么,但见李烨一双墨眸慢扫过来,立刻统统噤声,不敢抬头对视,却依旧如被刀锋斩过,浑身冰凉。一瞬间,额上颈后均已是汗水潸潸,顿时不敢再言语分毫。
满意的收回视线之后,李烨挑眉看向谢瑜,声音依旧淡淡。
“依你之见,巫蛊案当如何处置?”
“一鼓作气势如虎,此话不假,但卑下以为,此时不宜闹大。”
“哦,何意?”
“如今殿下已经深陷泥潭,应尽快脱身。”
“说下去。”
“这巫蛊案有蹊跷,”谢瑜抬头,“其一罪首抓的太快,其二,牵连对象是平王殿下。”
不是说陈百户他们手段不够高超,而是时间太过恰巧:先让司礼监的太监发现宫内有人烧巫蛊,之后在全宫搜捕时,又故意引这个人暴露,最后牵扯到平王母子身上。
自古以来,诅咒这类事数不胜数,说穿了就是想除掉一个人,又没胆跳出来,在家做几个假人,骂骂出出气,是纯粹的阿q精神。一般也就是老大妈干干,而以温贵妃的智商,正好符合这个档次,说她真干,大家倒也信。
再联系陈年旧事,诅咒李烨、景帝、皇后这三人,看起来貌似十分合理。
整个案件一环扣一环,精心安排,步步为营,几乎没有破绽。
若非要找,只能说雕琢痕迹太重。
“的确,”李烨单手点着扶手,沉吟道,“太像真的,反而是假。”
“殿下圣明。”谢瑜适时拍拍上司龙屁。
“谢举人。”
“卑下在。”
“你还没说完……”
哪知人家皇二代根本不领情。
“……是。”
谢瑜默默擦把冷汗,这七殿下真难伺候。
李烨墨眸微眯,里面笑意一闪而过,面上却神色不变,“继续说,为何要孤脱身。”
于是,谢三郎不负责任地又扔出一个大炸弹,把众人彻底炸蒙。
“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一静,落针可闻。
茶盏中的热气慢慢散去,凉国公徐晃面色肃然,许久后才沉声道:“谢举人,此话何意?”
周围几个经历典簿也都盯着他,眼神凶狠。看那架势,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不用唤外面的侍卫来咔嚓,他们就能跳起来人道毁灭了谢瑜。
纪易天手单摇着羽毛扇,似笑非笑,看着谢三郎的目光愈发满意。
如此严肃气氛下,谢瑜却不紧张,“敢问国公爷,试问此事若是归责于平王殿下,该是什么结果?”
“仅诅咒陛下一条,平王就得削爵,再加上后两条,恐怕……”
徐晃突然住了嘴,再往下可就是要咔嚓了。
但不能说了,这是皇家的私事,即使是皇亲国戚,也不能探究皇家秘辛。
“这不是好事吗?”为首那名经历小声道,涉及皇家,谁也不敢托大。
“非也,周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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