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惊愕,王涛见到刘斌时候的表情用惊吓来形容似乎更合适些。
“你,你怎么来了?”王涛很明显地顿了顿,偏过头去,像是在想着什么合理的措辞,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还不忘从门缝里弹出脑袋,细细看了看刘斌周围的情况。
“来看看,”刘斌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伸手一推,就撞开了王涛小心裹严的木门,“干嘛这么缩头缩脑的。”
“这不怕有意外情况么……”木门大开,王涛就算心里千万个不愿,也只好安安分分邀着刘斌进去,厅里原本几个还在闲聊的人看到刘斌进来,也慌不忙四处散了开。
刘斌四处看了看,从上到下扫了王涛一眼,这才拉开椅子坐下,“她人呢?情况怎么样?”
“能不好么,”王涛答得谄媚,还有些唯唯诺诺的毕恭毕敬,“俺可是完全按照你的嘱咐,照顾得妥妥当当。”
刘斌点点头,视线渐渐落在墙角独自摆弄器具的女人脸上,“什么时候生?”
短短几个字,透露着担心,却着实生硬。
“快的话,半个月就可以,”女人停下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收起谈了一地得诊疗器,“不过需要催熟,而且是早产,最好有心理准备。”
刘斌有些懵地顿了一会,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斌?阿斌?……”
直到王涛连续叫了快三、四遍的功夫,刘斌才是回过神来,视线在那女人身旁的铁箱子里静静停了一会,然后极为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事,记得保大人就行。”
女人表示理解,随而又扣了扣身上的大衣,带上面罩站起身,“我现在去看看她,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低矮茅房的地窖里,大约是乡下的关系,反反复复散着些难闻的气息。
刘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会答应女人来这里,像是着了魔一般,透过低矮茅房不怎么看得清的窗户,刘斌眼里终于映出那个有些臃肿蹒跚的身影。
内里的人似乎还在睡觉,又似乎醒了,听到门外悉悉索索的动静,不太方便地扭了扭身子,将头冲向门外。
“感觉怎么样?”带了面罩的女人将手提盒里的东西逐一提出,然后抬起眼,不冷不热地问向座位上显得有些呆愣的人。
“肚子总是痛,”那人垂下眼,像是心疼又像是嗔怪般地回了一句,“我还有多久才能生?”
“快了,不过至少得再熬半个月。”女人替她擦了擦血管,一针即入,有血丝泛进注射器导管。
那人摇摇头又点点头,却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抬起眼来,半掩着的地窖门口,隐隐绰绰似乎站了一个什么人。
“今天有人来?”
刻意压低的声音,听上去是害怕的,女人一脸好笑地看着她,摇头说“不”。
“哦……”
不知是失望还是欢愉,那人原本轻抬的双眸又微微垂下,好像有光,映着湿湿润润的眼角。
刘斌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或许就要冲进去了,强迫自己转过身,步子还没有迈开,就只觉下身如灌了铅般的沉。
“怎么快就走了,”一身大褂的女人关上门,刚巧撞见刘斌的背影,低头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叫住了他,“为什么不进去。”
“你觉得她认不出来?”刘斌头也不回地答着,脸上慢慢是嘲讽。
“就算她肚子里真是刘一鸣的种,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吧,”女人三步两步跟了上来,蒙着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又何必这么折磨她。”
“你觉得刘大水不会要她的命?”明明哽咽到快要说不出话,却始终是固执地反问,“你也觉得很好笑吧,别人家老婆怀孕都是捧着宠着,我刘斌的老婆怀孕,不但不是我的种,还要千辛万苦防着自个儿爸妈。”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答应刘一鸣?”女人依旧是冷淡的,听上去却是几分怪罪的意思。
刘斌似乎并不介意她的耿直,仰头笑了笑,是无奈,又或是可悲。
“因为我爱她,所以我不介意她肚子里到底是谁的孩子。”
不知是自欺欺人,还是怨天尤人。
刘斌并没有在王涛那里待很久,只是匆匆交代了几句,塞给王涛一厚沓钱,便独自离开了去。
看着那处背影渐行渐远,王涛早前紧憋着的一口气这才缓缓舒了下,他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又开始摆弄手里器具的女人。
“干嘛没事让他去看张小乔,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后果你负责吗?”
像是低吼,带着地方独特的乡音,听上去更有点流氓耍泼的意思。
“不用怕,他没进去,”女人有些好笑地抬起头,王涛分明察觉到她脸上溢满的轻蔑,“就算进去了,张小乔不说,他也不会知道你连朋友妻都不放过。”
王涛只觉得胸口堵着慌,焦躁地快要冒出火来,三步两步走到女人身旁,甩手就要下来一个耳光。
“我劝你还是住手,”女人似乎全然没有在意身旁人几近狰狞的模样,依旧是冷冷清清地回应着,“不要自毁前途。”
不知为何,明明是没什么关系的几句话,却让王涛扬在口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明明屋里炉子生得火热,王涛心里却实实在在泛了寒。
“妈的,老子今天就放了你一马,你个臭*娘们,下次别没事在这跟老子嘚瑟。”
手上不能动,嘴上总是能说的,王涛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转头就朝矮茅屋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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