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躺椅旁的藤木矮几上,给她擦掉眼泪的时机。
沈奚看着他的背影,胡乱抹着脸。
“庆项已经催过三次,我们再不过去,怕会被他笑话。”
沈奚两只手又从前额梳理过去,顺到脑后,摸摸用来绑住长发的缎带,尚妥。
“想吃羊排。”她笑。
“好,三哥给你记下了。”傅侗文背对她笑笑,单手插入长裤口袋,走向大门。
从拣报纸开始,他没多看她一眼。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懂女人的男人?
沈奚追上他。
他们进入餐厅时,走得是旋转门。
她跟得太紧,追着傅侗文迈进同一个隔间里,明明是一人的位置,挤了两人,手臂挨着手臂,前胸挨上后背。
沈奚努力盯着雾蒙蒙的玻璃,直到走入餐厅,才松了口气。
谭医生点了一壶咖啡,倚在餐桌旁,百无聊赖地将一张报纸翻过来,看到他们,随即将报纸叠好,还给身后的服务员:“你们两个在一处,真是需要个管家。”
“我的错,”傅侗文领了责,笑着落座,“点好了?”
“三爷挑剔,我可不敢代劳。”
两人还在调侃对方,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人越过两张餐桌,不请自来。这餐厅里,除了他们三个,这是唯一的一个亚裔面孔。
“傅三爷。”青年人微欠身,含笑招呼。
傅侗文抬眼,打量他:“你是?”
那人不急作答,招手,让服务生替他将空着的座椅拉开,他坦然落了座。“三爷贵人多忘事,不晓得可还记得这个?”他将身子凑近,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哼唱了一句:“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是牡丹亭。
傅侗文一笑,不应这个青年人。
“三爷可觉得耳熟?”那人倒不怕被扫了颜面。
傅侗文拿起服务生放下的银制咖啡壶,为沈奚倒了半杯,算是默认。
“能有几分熟?”那人含笑追问。
沈奚想笑,当是牛排羊排吗?
“至多三分。”傅侗文开口。
那人马上抱拳,笑着恭维:“能让三爷有三分面熟,是茂清的造化。”
她不喜这人的油滑世故,右边手撑着下巴,左手则在桌下,悄悄地捻着桌布的边沿。桌布被她拧成了细细的的一条边,又松开。如此反复,自得其乐。
身边服务生递上餐单。
傅侗文接过,放在沈奚面前,两指叩着餐单说:“挑你喜欢的。”
沈奚点头,视线溜过一道道菜。
有了这个不速之客,晚餐吃的并不愉快。
那个茂清,自称姓蔡的家伙,一直厚着脸皮跟着他们。谭医生倒是一反常态,和此人攀谈起来。平常也不见谭医生是个好相与的,此时倒显热情。
沈奚看他碍眼,她很少这么讨厌一个人。
四人走到一等舱,谭医生停下脚步:“跟我拿一趟东西,懒得送上去了。”
傅侗文睡了一整日,也不想太早回房,便跟着去了。
蔡茂清跟着谭医生走入,环顾四周感慨:“这是天堂啊,三个月的天堂,三爷家连医生都如此命好,茂清嫉妒。”傅侗文倚靠在门边沿,也在环顾这房间。
谭医生从房间里翻出了一个袋子,很小,倒出来,是两瓶药,他递给沈奚。
“只有这么多?”就为这个特地来一趟?
“啊,对,还有样东西。你去里头找一找,是双耳听诊器。你房内的好像是坏的。”
这可是要紧东西,她不等谭医生再说,主动进去了。
“在床边柜子,第二层。右手。”谭医生在客厅大声说。
“知道了。”她也高声回。
这卧室虽比特等舱小了不少,大致摆设却一致,她找到谭庆项说得那个柜子,底层抽屉里有被白布包裹的手术刀,还有一个本子,她翻看着,都是医学相关的笔记。除了这些,没他所说的那个东西。
“真的在这里吗?谭先生?”
外头没回应。
“谭先生,要不然你自己进来找给我看吧?”沈奚将手术刀重新裹好。
哐当一声撞击,沉闷的,人身体坠地的声响。
沈奚来不及多想,夺门而出,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
傅侗文脸色苍白地背抵着墙壁,大口喘着气。谭医生和那个姓蔡的家伙身子以一种肉搏的姿态,摔在地上。沈奚的尖叫已经冲到了喉咙口,傅侗文一个箭步过来,右手盖上她下半张脸:“不要——喊人。”
他虚弱地伏在沈奚身上。
那家伙突然将谭医生掀翻在地,两指掐住谭庆项的喉骨。
傅侗文手肘撑在的墙壁上,脸色越来越差……他的另一只手试图去摸沈奚的脸,胡乱地,想要说话,可完全没力气。
电光火石之间,她醒了。
刀,手术刀。
她跌撞着跑进卧室,眼前因为太过紧张而又了一阵阵白色光圈,胡乱抓住包裹刀的布,又冲出去。谭医生用尽全力,一脚将那人推得撞到了桌子,在这一秒,她眼里的这个家伙就像是躺在解剖室的尸体。心脏在哪里,她一清二楚。
手术刀刺入,她还是手抖了。
那人被剧痛刺激地低吼一声,将沈奚撞出去。
沈奚重重撞到木质墙壁,谭医生扑身上去,将那把插入前胸的手术刀一推到底。
沈奚用手背堵住自己尖叫的意识,一口咬住自己,努力冷静。
去看着那个人挣扎着,倒地,这个位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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