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的,生老病死太正常了,哭一哭可以,但为此一直伤怀就不好了。
别的人死了,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啊。得吃饭,得睡觉,得工作。
杨梅的胃口也好一点起来,等她吃饱后,江水已经等了她十分钟之久。
“走吧。”江水率先站起来。
杨梅跟着他:“去哪里?”
“回家。”
杨梅说:“好,我跟你一起。”
回到江水的小区里,杨梅已经极累了。舟车劳顿的她躺下床,几乎就要入睡。
手机响了。江水的。
挂了电话以后,江水说:“我得出去。陈总在黄金海岸。”
“非得这么晚去?”杨梅说,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你不是休假?你没和你们陈总说你在呼/伦/贝/尔吗?”
“回来后遇见了。”
“……”杨梅深吸一口气,“能不能请一次假?”
“……”
“能不能。”
江水紧了紧衬衫,说:“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有很多。”
安静了一会儿,杨梅从床上坐直,无比真诚地开口:“如果需要急用,我这里有。”
江水套西装的手有短暂的停顿,随即他转过身来,目光沉沉地看着杨梅,仿佛有无数的话要说,可最终,他只轻悄悄地说了一声“好”。
“我是说真的。”杨梅站起来,与江水面对着。
屋子里没亮灯,但窗帘没拉,因此有冷硬的月光照进来,尽管这依旧不能照出杨梅的脸,但这样已经减弱了她双眼的光芒。
江水不敢说话,害怕喉咙的哽咽被杨梅发现。
到头来,他还是需要依靠一个女人的补助。这个女人竟然还是他喜欢的人。
太没用了,太窝囊了。
为什么他不是有钱人?为什么他没有一双有钱的父母?为什么他自己都入不敷出了还要养活另外的人?
为什么他要拿女人的钱。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愿意给他钱。
其实也并不是没人愿意帮助他,他在这个世界上并不算多么可怜的人。起码他能填饱肚子,身边也有人陪伴。尽管这些人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以一颗包容的心容纳下他。
不管他以前干出多少混事,他们依旧抚养他长大。
他没回报他们,现在忏悔了,却来不及了。
……
“你爷爷死了。为什么死了?你最清楚了。我也要去死了,我们都死了。”
“白眼狼,白眼狼。我们把你养大,最后把我们害死。”
“你就活着吧,死不了,祸害遗千年。”
“但是你活不好,因为我们都死了,你有脸好好活着?”
“哈哈,生不如死。”
……
江水吸了吸鼻子,定睛去看杨梅。他忽地觉得眼前有些恍惚,面前的人模模糊糊,仿佛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虚无缥缈的投影。
不仅是她,就连她周围的那些桌椅床都晃悠起来。
看来,是投影的不是她和它们,而是孑然一身的他啊。
☆、逢春的男人
杨梅整晚没睡觉,直到天明以后,才趴在病床旁眯了一会儿。
手机设置成震动,在口袋里颤了几下,她醒过来,看了一眼,起身去门外。
“李艳,这么早。”杨梅轻轻合上门。
“我担心你啊。”李艳手里拎着刚买的粥,说,“早餐,你和里头那个,两个人吃,不够我再下去买。”
“够了。”杨梅接过,随意地掂量了一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下去。”
昨晚送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休克了。急性胰腺炎,匆忙办了住院手续,挂葡萄糖,折腾了整宿。杨梅根本没时间睡觉,江水也没睡太久,但他入睡很快。因为真的太累了。
“啧啧,也亏你这么淡定,要有个大男人晕倒在我眼前,我肯定也得晕倒。”李艳一边说,一边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往里张望。
杨梅条件反射地笑了一下,就当回应。
其实昨晚江水倒下的时候,她也吓坏了,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她害怕尖叫晕倒。那时候,或许她的外表看起来很淡定,但其实是心乱如麻,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直到江水安然躺下睡着的时候,才嘣地断了。
李艳说:“既然他已经住院了,那你不如就帮他把黄金海岸的工作辞了。那种活干久了身体肯定透支。”
杨梅摇摇头:“他不会同意的。”
李艳深吸一口气,做出夸张的表情:“他都——这样了,还干两份活啊?为的什么啊!”
为的什么?为的钱。杨梅在心里补充。
“早饭多少钱?”杨梅说,“我把钱给你。”
“不用不用。这么点钱……”
“你就说吧,多少钱。你这么早过来,太辛苦了。”
“再辛苦也比不上你。”李艳按住杨梅手,“你再掏钱我就生气。咱们这么亲的关系,我怎么能拿你钱。”
杨梅莫名愣了一下。恍惚间,她问:“关系亲就不拿钱了吗?”
“废话,大清早我跑过来就为了收你十块钱?”
“如果不是十块,是一百块,一千块呢。”
换李艳怔了,她奇怪地说:“早饭怎么可能一百块,一千块啊,你傻了吧。”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要我的钱,因为我们关系好,是吗。”杨梅说,“那如果你要钱急用,也不会向我借吗?”
“……你在说什么啊。”李艳皱眉,“我要急用,第一个想到就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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