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连一个值守的侍女都没有。
极远地望去,只有厌磬一人,坐在庄姜的榻前,轻握着她的手。
手。
她瞧到他的手。
他从不会如此轻巧,他对她,常常会是用了力气的。
8.
厌磬见她来,一双疲惫的眸子中,竟然没有掩藏住久违的欣喜。
她也瞧见了,只当他是在演戏。
她走近后伏地而跪,祝贺厌磬与庄姜喜获麟儿。
长久以来,庄姜被厌磬骄纵惯了,瞧都不瞧一眼地上的她。
厌磬不管那些,他眉梢带笑道:“今儿个叫你来,是有事要同你商量。”
小侍从抱来出生仅十天的小王子,递与她:“姑姑快瞧瞧小王子罢,您瞧这眉眼鼻口,都漂亮极了,多像我们大王呀!”
庄姜目瞪口呆地看着抱来她儿子的小侍从,正要开口斥责他,又一想必定是王的指使,才忍住没说什么。
她极小心地接去小王子,心里也忍不住连连惊叹。
真的很像厌磬,她甚至觉得这孩子将来或许比厌磬还要英俊好看(改词)。
只是她这辈子,别说如此好看的孩子,就连孩子,她都无法生出了。
她忍不住道:“很像你,也很漂亮。”
厌磬忽略了前一句话,只道:“你觉得漂亮,你便把他带回玉磬殿罢!”
她一时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厌磬回头对庄姜道:“你的这位姐姐,同我不会有孩子了,你既第一个生了,这个便是她的了,今后的都是你的,你觉得如何?”
庄姜一瞬间便面色煞白,什么都顾不得了,她一骨碌便从榻上翻了下来,扑倒在地,两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大王,大王您千万不能这样!您怎么能够突然这样对待臣妾,这太突然了,臣妾根本无法接受……”
她不住地哀求厌磬,她来来回回地拉扯着厌磬的衣摆。
厌磬一动也不动,他的眼中甚至连哀怜都没有,他低眼瞧着庄姜,面无表情道:“如此你都不同意么?”
“大王,您要臣妾怎么同意?这一切太突然了,臣妾怎么能够同意啊!您之前明明对我——”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到一半,仿似突然明白了,她才突然地明白,厌磬从一开始,就下了这么一盘棋。
两年多前,他暗中下旨让大臣偷偷去到江南,为他挑选父母双亡又聪慧的美女,附带条件的每条都极其严苛,而她恰恰好好地符合这所有严苛的条件,等她被带来王宫,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竟能一步登天,成了大王的人。
她的双目突然就放空失神了,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比起孩子,她更不相信厌磬是在骗她,不,连骗她都不是,他根本就不是骗她!
连厌磬的最终目的都不是骗她!
可他当时的一举一动……
她眼前闪过厌磬在榻上对过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那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她不知他的演技为何如此精湛纯熟,厌磬的千变万化(换)让她此时才知道,并且瞠目结舌。
有侍女端来了一杯酒,连托盘一起放在地面上,缓缓推到庄姜眼前。
厌磬冷道:“你既不同意,便把它喝下罢。”
一旁的她听到他竟下令让庄姜喝掉毒酒,才终于一个激灵,整个人反应过来,尽管她还是没想通他前面的所作所为,但她知道庄姜如果听从他的命令,就要喝下毒酒自尽身亡了。
她本来就是跪着的,她跪着挪了几步挪到厌磬的面前,抬头瞧他:“大王,您为何这样?”
厌磬没有理她。
“孩子失去了亲生母亲,长大了必定会怨恨你的。”
“你做出个选择罢!”
厌磬仍没有睬她,他干脆直接对庄姜说。
“一开始,臣妾以为您是贪图臣妾美色,后来臣妾以为您真的、真的对臣妾……真可笑,竟然觉得自己有本事能让大王爱上……您如今做的这一切,哪有什么让臣妾选择的余地?您今日前来本意就是逼臣妾去死,是不是?”
其实厌磬应该回答“不,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可他连回答她都懒得回答了。
庄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庄姜毒性发作,死掉在一旁。
“如今这孩子可没有母亲了,你便做他的母亲罢!”
厌磬如此淡道。
但他的嘴角,竟似乎噙了些满意的笑。
事到如今,她也已经完全歇斯底里了,她哭着抱着孩子,对他痛彻心扉地喊叫,但她又死死压低着声音,她艰难地问厌磬为何要这样,她不明白。
厌磬只道:“……孤亦不明白。”
他走掉了。
9.
几个月后,歧国的一个偏远地区的脚店,有两位客人在谈天说地,侃侃而谈。
仔细一听,原来,他们在讲王宫里的事儿。
只听客人甲说,当时庄姜娘娘生子前夕便不小心感染到了风疾,生产后病情加重,医治无效病逝。她尚在世时,与掌管玉磬殿的那位姑姑十分要好,弥留之际便把小王子托付给了她。
大王这才将那位大侍女纳入了后宫,升了位分,也不过“贵人”而已。
不过,因为她本来就是玉磬殿的大侍女,所以仍在玉磬殿内侍候大王,大王也没撵她去别处。
客人乙纳罕说这位侍女的命运,真是绝妙。
客人甲很是赞同,他又讲如此一来,大王与她却偏偏成了朝夕相处,但她终究是个侍女,其他嫔妃更无从嫉妒;何况大王更从未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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