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畹不禁暗暗腹诽,就知道他必是要婆妈的,秋桂给几人倒了酒,蕙畹这些年也没大学会喝酒,不过杭州的黄酒若煮温了,就着蟹子,倒是可以喝上一些,别的依旧不喜欢,故只在一边执壶。
一时砂锅鱼头豆腐上来,略略喝了一小碗汤就饱了,饭毕,几人做在院子里乘凉说话,院子没有藤萝花木,真有些光秃秃的,博武略做了一会儿,左右看看两人,遂起来道:
“不行,我今晚我可是喝多了,你们两个在这里说话,我回去歇会子去”
说着告退走了,院子里忽然只剩下蕙畹和杨紫安,竟是多了几分难言的暧昧,杨紫安侧头注视着蕙畹,月色中,她的轮廓优美难言,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不禁有些楞住,蕙畹回头正对上他灼灼的目光,不禁脸色微红,低下头去,杨紫安突然站起来,悄悄伸手拉住她的手低声道:
“听说你家的荷塘甚美,不如我们去哪里走走好了”
蕙畹不禁有些愣住,低头去看两人交握的手,宽厚的大手,牵着自己的小手,竟好像回到以前一般,现在想来,自己和杨紫安早就隔不开了,那时候,那天不是他牵着自己来来去去的,亲手教自己拉弓射箭,一根根手指按着自己的指头,去认那古琴上的音,自己竟和他有这么多数不清的过去。
想到这些,蕙畹不禁笑了,原来这就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即使不是那种轰轰烈烈浪漫的一见钟情,但她和杨紫安之间,实在太和谐了,其实将来若嫁给他,想来也是自己的福气了。两人本来已经极熟悉,何必守着那无用的劳什子封建礼教装样子,没人的时刻,暂且放松一些,想来无妨的。
想到此,蕙畹遂放送下来,任他牵着手,从别院的角门走了出去,秋桂和小顺子在后面远远跟着,并不靠前,给两个主子清静的独处空间,没有灯光,却喜今夜月色皎洁,两人走到了荷塘边站住,一同去看那月色下的荷塘,一片银色倾泻而下,映照在荷塘里,仿佛镀上了一圈银白色的光晕,使得一支支出水的粉荷,更显得美丽非常。
杨紫安收回目光,轻轻落在身边的蕙畹身上,在这满塘娇艳的菡萏之中,她何尝不是最妍丽的一朵。忽然想起一事,遂从腰间取下一物,递给蕙畹,蕙畹接过,是他自小配在身上的青白玉雕双鱼佩,以前蕙畹也曾摆弄过的,知道不是个寻常物件,是先帝赐下的,所以除了价值外,意义更是重大,大约是不能赠与他人的吧。
遂递还给他道:
“你知道,我于这些物件上,是个粗心的,这件不同寻常,你自己放着更稳妥些”
杨紫安却低声笑了,接过玉佩,从中间一掰,竟然一分为二了,成了一模一样的玉佩,真真奇巧的很。杨紫安把其中一个放到她手里道:
“你我一人一个,你也知道,这不是旁的东西,不过是我的心罢了,你要妥帖收了,再有一事要告诉你,立了秋,我就要去京城,我和皇上的情分,你是知道的,说不得要去帮上一帮的,你若在你小叔处还好,若是还在这里,到时我们见面,恐不容易”
说着,拿起双鱼佩道:
“虽不能常见面,但要记着给我写信,也让我少些惦记,这玉佩的侧面纹路可做印章,让下人交给王府里的二管家,我定能收到,左右也就这两年,以后我们自是日日在一处的,别的你也不必劳心,我今儿和你说句透心的话吧,我这一生,就是你了,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我的一瓢,早在你四岁那年就得了,你可明白吗,畹儿。”
蕙畹捉刀
杨紫安在别院只住了七日,虽七日,两人却都知道,已经是异常难得了,博武很识趣,日日跑去隔壁三舅的别院去找天福表哥,跟着他一起去看采摘莲蓬和打鱼,蕙畹和杨紫安却都是喜静的,两人通常早晨会在书房里停留,蕙畹画画,杨紫安看书。
也是到了这时,杨紫安才发现,这丫头竟是很有绘画天的赋,那一手工笔花鸟,真真难得的紧,不禁想到当初进学时学画的情境,想必那时她定是惫懒,糊弄了去的,杨紫安最喜她给自己画的一幅小像,画中的自己侧卧在碧纱窗下,手握书卷,周围的背景却都是极模糊的,她却又添了许多手绘的缠枝牡丹在他周围,虽然奇怪,但不得不承认非常漂亮,故要了来,想着回去挂在自己亲手绘的博蕙小像旁边,也很不错。
有时候杨紫安也会陪着蕙畹,去后面劈出的一块花圃中种菜,一开始杨紫安还不知道是什么,蕙畹解释了,才不觉莞尔,心道这丫头真是个古怪的,不知何时竟喜欢上了自己动手整理这些农桑稼樯之事。
吃了午饭,两人偶尔也会荡舟荷塘,去寻那清透盈满的荷香,芙蓉浦中,两人的心在渐渐靠近弥合,以至竟是没有了一丝缝隙,虽然蕙畹没说什么,但杨紫安也是知道她的,若是不喜欢,定不会这样陪着自己,故心内大定,想着将来自己也在这边建一个别院,到了炎炎夏日,陪着蕙畹来这里消暑,岂不惬意的紧儿。
心里遂暗暗定下主意,两人毕竟未婚娶,自是不能这样日日在一起的,所以七日后,蕙畹送走了恋恋不舍的杨紫安,博武也跟着回去城里,因刘氏让人来唤他去给博文过小礼,虽然远些,但这诚意还是要的,故令博武亲自去送。
因两家同姓自是不成,张老太爷做主,认了朝中一个王姓同僚家做亲,故女方改性王,故这礼是要送两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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