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南方,吃细粮,穿绸缎,看到的是桃红柳绿的软风景,朴树、榆树是城里的行道树,合欢树、金桂、紫薇长在自家的院落里,下雨的黄昏,门前荷花缸里养的青蛙,鼓胀着肚子叫两声,这是他生长的环境,养成了他的敏感与傲气,他打从内心喜欢娇俏清新的姑娘。
陈宸这等的颜色,唐老斋只愿意看半秒钟。
陈宸姑娘脸盘子滚圆,可能是生孩子不久的缘故,虚胖还没有全褪,这让她的小下巴挂了下来,这样,这位快30岁的姑娘的脸,是滚圆滚圆的,冬季的风一直扑在她的脸上,这使她的脸红里发着微微的紫色。
此刻,看不见的冷空气吹到了屋里。
北美大地上,前两日下了四天三夜的暴雪,此刻还没有解化掉,阳光亮到刺目。院子中央的罗汉松,长的霸气,大有大树底下,寸草不生的架式。
冬季的鸟儿在晴天时,爱扎堆到松树底下找东西吃。
这些可爱的生灵啊。
“唐先生,朴树是一种什么样的树?”陈宸抬头,眼神殷殷地看着老先生。
“哦?姑娘看书可真快。”唐老斋甚是吃惊,半是开心。
这么说,这本味同嚼蜡,佶屈聱牙的《枕鹤记》,她却甘之如饴啊。他有些不相信,她对上古的汉语言有如此的阅读能力与理解力。
唐老斋心里起着大波澜,但脸上是一贯的平静,他缓缓地说:“朴树,一般生长在长江下游。中原一带的寺院里也会长,与榆树时常混淆。”
“哦,怪不得。”陈宸掩饰不住的欢欣。
怪不得什么?唐老斋没有问。但他的心里迅速地有了一幕画,朴树的细圆的叶子,在立冬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树枝,金黄的小圆叶铺了一地的辉煌。
他似乎嗅得到湿润的空气。
心中一阵激动,像有一股温水洗过。老有挂怀。
他要有多么地想家,他的故乡江洲。
他家的老宅,与秋妃的故居只隔一道青砖黛瓦的围墙,一株素心无香梅花树从秋妃故居围墙上伸展到唐氏故居。
☆、24,知音隔空
阳光移动着日脚,照在唐老斋体面的黑色纯羊毛呢子大衣上,他的脖子里围着一条格子的rry围巾。这是一个体面的老者,清瘦的面庞,苍白的圆脸。阳光也照在身旁陈姑娘如瀑布一般漆黑的秀发上。
自从拿过《枕鹤记》后,她埋首翻阅,忘了周边的一切。
动如脱兔,静若处子。
唐老斋昨天还在为她的晃来晃去不满,等到姑娘埋头看书时,却是如此的稳当。于是他想到了这句话。
陈宸姑娘住在大波士顿地区,她是开着二手雪佛兰车来的,一是因为她想换一个环境,大学她是呆够了,从她出生懂事起,一直都处在学校环境中,海边的风光吸引了她,另一个原因是,她对于唐老斋这样的中国大陆老翁有着天生的好奇心。再一个原因是,她急于要独立,养活自己。
其实,她的情商比之于陶斯然,高出了太多。通过网搜,陈宸不仅知道唐老斋曾经在她就读的国内著名大学当过教授,而且在收藏界,他是最为神秘最受争议的收藏大家之一。他收藏的鸭蛋绿瓷品孩子枕,单件的价格就可以在北京京郊买到一幢单体别墅。但正是这件全球存量不足两件的极品,惹了太多的是非,甚至是诽谤。
而他收藏的古钱币,是他付出心血最多的,出国之前,他把这些古钱币全部捐给了当地的博物馆,一件不留。
大凡收藏家,爱护自己的藏品,远于爱自己的眼眸。可是,那些攻击他的收藏家同行们,却肯定唐老斋的孩儿枕是赝品,连高仿都谈不上。
既然如此,瓷器,他一件也不捐。
充斥报章的旧闻,让陈宸充满好奇,她在网上一路追踪,后来,终于看到央视十套曾经播过唐老斋的三集纪录片,不是,应该是访谈录,记者跟踪采访,唐老斋带着他的瓷器孩子枕去国家鉴定中心,经过精密仪器对瓷器碎粒进行化学成分的检测,与同时期的瓷器成分相比对,发现锗、钴和钒等明显超标。
心爱的收藏品,就像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宠着藏着就可以,但收藏界的水深没膝,那时的唐老斋还是个锋芒毕露的人,非要争一口气,结果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即使高仿,瓷器孩子枕也是极其珍贵的,可是,对于专业的收藏家来说,收藏高仿是丢面子的事。
好在,他的七十六件元青花,他藏在了一个连他最亲的女儿都不知道的地方。
只是,他来到了大洋披岸,元青花一件也带不走。
一个人要藏起多少秘密,才能安稳地坐在冬季的阳光里,不声不响。
他的元青花藏在哪里呢?会不会是高仿。虽然对元青花瓷不太了解,但基本的知识是,谁,如若拥有几件元青花,那么他就是一个当下社会中的标准富翁。
陈宸有些迷惑。
耄耋之年,孤苦伶仃,且看唐老斋又能稳坐多久。
这是前尘往事了。
陈宸当然没有看到央视十套的三集访谈录,但网上语焉不详的报道,还能看出端倪。
旧报章还有传奇的记载,说唐老斋在几十年前,在中国的那场运动中,有一次深夜用一只小木船,沿着古运河,独自把七十六件元青从扬州运到了家。
那时的中国人讨厌麻雀老鼠讨厌狗,这些都是要与人争粮食的。
可那个年代人都会因为没有吃食饿死,家里能够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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