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时弃疾还小,大约两三岁光景。父王给我们五个人戴玉镯时,你的手啊,太小,根本戴不住,说先替你收着,日后等你大些了给你,结果你啊,抱着那玉镯就不放,好多侍从来抢,你却哭了起来,还当场淋了父王一手童子尿!”说着,还十分温暖地笑着,像是在回味昔日的美好时光。像是!
弃疾被提小时候的糗事,尴尬笑道:“陛下快别说了,可羞死臣弟了。”
熊虔哈哈笑了两声:“好好好,寡人不说你不说你,子皙啊,寡人还记得你当时一拿着就摔碎了,后来还是父王请余牙子用金给你镶好的。”
子皙也撸起衣袖,将腕上的镯子转了一转,特意将镶金的地方转到熊虔能看得见。
熊虔瞅着那玉镯,眼神带着几不可查的深沉。弃疾正巧无意看见他这样的眼神,微讶然。
只听熊虔又道:“父王的东西寡人没保管好,他日归天与父王相聚,父王必定会责备寡人。”
子皙笑道:“不会的,父王生前最疼陛下。”
“最疼寡人?”熊虔看向弃疾:“你说错了,寡人认为父王最疼弃疾。”
弃疾连忙道:“只要是父王的孩儿,父王没有一个不疼的,哪里最疼弃疾了?”
熊虔也不接这茬,又道:“自从寡人丢了这玉镯,心里对父王甚是愧疚,所以便想看看你们手中的可还安好?”
子皙道:“摔碎这只子皙一直戴着,另一只给了子皙的夫人。”
熊虔点点头,又问向弃疾:“那……你的呢?”
弃疾笑道:“弃疾戴了一只,还有一只……一直放着,没戴过。”
“哦?”熊虔道,“你不是娶了新妇,怎不给她戴?”
弃疾道:“若不是今日陛下提醒,弃疾都忘了,等回去就找出来给夫人。”
“诶!别忙给,你们明日将另一只也拿来寡人瞧瞧,寡人要将这几只玉镯聚集起来,好怀念一下父王。”
弃疾与子皙对望一眼,各有心思。子皙答:“唯。”
弃疾犹豫片刻也只得道:“唯。”
等再寒暄好些时候,弃疾和子皙总算自偏殿出了来。
走在甬道内,见四下无人,子皙这才问道:“你说陛下他为何看了我们手上的,又要看家中的另一只?”
弃疾道:“这一点我也甚为奇怪。”
子皙长叹一声道:“如今我们兄弟五人,大哥已仙逝,三哥又不知去处,这郢都里就只剩下我们三个,哎!想必陛下也只是找个由头私下聚一聚,陛下自登基以来,我们几个只要是见面,多半因公。”
弃疾点头道:“说得甚有道理。”而他内心其实总觉得此事蹊跷,并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但从目前来看,他当务之急最应该担心的是明日他怎么拿出两只碧玉镯。
次日,朝会结束后,弃疾与子皙依旧被叫到了偏殿。子皙拿出了两只碧玉镯,熊虔看后,满意点了头。而弃疾却仍旧只拿了一只出来。
“陛下,恕臣弟平日太过粗心,昨日回去找了一夜都没能找到,等哪日找到了,臣弟必然第一时间拿到陛下面前。”弃疾一边说着话,一边下意识观察着熊虔的神情。
十分明显地,熊虔面有愠色,目光沉冷。可等他把话说完,熊虔的脸上一下子又露出了笑来:“哈哈,不碍事,只要不像寡人这般丢了就好。寡人还在想,若是寡人丢的那只碧玉镯落到了不义之人手中,他日给寡人惹下什么祸端就麻烦了。”他说这翻话时一直看着弃疾,其间的语气重音变化,听得直教人一阵恶寒。
—*—
杜荔阳闲来无聊,在司马府园中瞎转悠。自从回了郢都,弃疾白天很少在府上,导致她相当没趣。这会子走到花园处,竟发现弃疾在那里,正和蔡从说着什么。她顿时玩心大起,轻手轻脚地在大树的掩映下就走到了他们附近,他们的对话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那公子的那只镯子在何处?”蔡从诧异问道。
弃疾看着满园的花色,怅然一叹:“给了相忆。”
蔡从讶然:“给了相忆姑娘?”
弃疾道:“蔡卿,据你分析,陛下他忽然称自己镯子不见了来调查我们的镯子,末了还说出那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蔡从沉吟片刻,道:“依从之见,重点不在镯子上,而在陛下最后的那翻话,惹下祸端就麻烦了,很明显,陛下那翻话应当是对公子说的。”
弃疾问道:“陛下此番动作的确不合常理,他的镯子不见了,也不用看我们的还在不在,这只能让本公子如是联想:他的镯子根本就在,他只是想看我们的在不在。”
“从也这么认为。”
……
相忆?
杜荔阳有些凌乱,相忆是谁?他把镯子给了相忆?
那二人正说着话,弃疾忽然瞥见树后的人。
“夫人?”
杜荔阳见被发现,便从树后走了出来。弃疾也走过来:“夫人。”
杜荔阳问道:“你们说的相忆是谁?”
“这……相忆是一个故友,不过已经过世了。”
杜荔阳诧异:“过世了?”
“嗯。”
杜荔阳也不好再说什么,虽说一听就晓得是个女子的名字,但这醋总不能吃到一个已经死掉的人身上。只又问另一个话题:“你们方才说的镯子,怎么了?”
弃疾笑道:“没什么,只是陛下丢了镯子,正四处找着。”
“这样啊……”杜荔阳半信半疑,观察弃疾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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