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本公子杀了他们去夺位么?”
蔡从激动道:“可是公子,若他并非明君,而公子明明有治世之才,却不肯为百姓谋福利,那与施暴于民又有何二?”
“好了,本公子亲手扶他上位,若他不仁,本公子自会负责。这下你可放心了?赶紧回去!本公子累了!”说完,转身朝夜色里走去。
蔡从望着那背影摇摇头,片刻后也去了。
☆、雪原血海
天亮了才发现下雪了。多日的阴雨不知怎么的,就一夜成了白雪。这是楚国今年的第一场雪。
一大清早,乾溪城的守卫们才僵手僵脚地把大门打开。哪知城门一开,便有数匹疾驰的骏马冲了进来,带起一路的雪粒飞溅。守卫们一惊,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群人马已跑了老远,守卫们没法,只得在原地骂骂咧咧几句作罢。
这是第三日,有些消息,是该传入这座封闭的城了。
人马在熊虔的暂居行宫门口停下,方才他们一路疾驰,看不清到底几人,这下停了,才晓得这一行一共五人,除了一个浑身泥伤的着布衣者,其余四个都是穿着盔甲的士兵,那盔甲样式,赫然是楚兵的行头。而那受伤的布衣,竟是王仆析父。
士兵们下了马,又把析父扶下来,然后冲守卫亮了令牌,便匆匆往行宫内赶去。
当他们到达时,原本想就这么冲进去,却隔着寝殿的屏风,听到了内里女子的娇喘声。
一个士兵皱眉,小声问带他们来寝殿的乾溪令:“陛下他还未起来?”
乾溪令笑道:“天冷了,昨日陛下又新收了位美人儿,是以起晚了些。”
析父有气无力的,一跺脚:“哎哟,这都何时了?快,随我进去。”
乾溪令赶忙拦下:“欸,这不妥吧,陛下还未更衣。”
析父吃力道:“乾溪令,你赶紧让开!这可是关系到我楚国安危之大事,我这就要见陛下!”说到后头,他努力扯着嗓子喊起来,希望里头的春光能收敛,也希望陛下能听到。
乾溪令还拦着:“有什么事等陛下起来再说也不迟。”
这时,就听到殿内传来熊虔的声音:“是析父来了?”
析父闻言,赶紧对士兵道:“快,扶我进去。”
乾溪令不再拦阻,随他们进去了。
进殿一看,一屋子暧昧气息,衣衫乱七八糟的摆得一地,熊虔坐在床榻前,随意裹了被子在身上,而那榻上,还坐着个美人儿,虽然也用被子裹着身体,但难免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和皓白的手臂。
析父见了熊虔,当即哭着跪倒,其余士兵也跟着跪下。只听析父哭喊着:“陛下!陛下啊,奴才可见到您了啊?”
熊虔将他打量一番,问:“析父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身的伤和泥垢,还穿着百姓的布衣?而且你不是在郢都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析父继续哭道:“陛下,宫里出大事了!奴才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一路风尘险阻,才来到陛下面前。”
熊虔蹙眉:“宫里出大事了?何事?”
“公子比自晋国回来,勾结公子弃疾与公子子皙,趁着陛下出征之际,谋反了!”
“什么?”熊虔一怒而起。
只听旁边一个士兵也急道:“陛下,军中也出事了!昨夜,公子弃疾身边那个蔡从,带着一群人,跑到军营中散播谣言,动乱军心,现下军中乱做一团,好些人都逃回郢都去了,拦都拦不住,杀都杀不完。”
“什么?是什么谣言让我的士兵都逃了?”熊虔又气又好奇。
“谣言道,楚有新王,即刻回者赏财升官,不回者逐出国境,而如今边境伏着吴越大军,大家只得都往国都逃去。”
“陛下,还有,王后、太子和公子罢敌,都……”说着,析父哽咽起来。
熊虔急道:“快说,都怎么了?”
“都死了!”
熊虔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楚有新王?谁?弃疾?”
析父道:“是公子比!”
“他?”熊虔悲恸不已,尔后忽然震起,“快,给寡人更衣,回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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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军营,却发现一片狼藉,熊虔从未想到竟是这样的情景。他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自己有十万大军,大不了杀回郢都。可是现在,映入他眼帘的,是还在源源不断逃跑的士兵,还有自己人正在砍杀自己人,到处都是尸体,满目的雪白与血红。
他脑海里一瞬空白,已经不知道该发怒还是该绝望,是该先下令抓逃兵,还是该先阻止杀逃兵的将军们,亦或是该大喊一声住手。
良久,他“啊~”地大喊一声,拔出旁边士兵的配剑就冲到了那一片尸骸之中。
“陛下!”析父大喊着,却已然阻止不了。然后,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服侍了多年的大王,暴怒之下,狂乱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剑,坎向正在仓皇逃窜的士兵们,自己的士兵。
滚滚热血飞溅千尺,直逼青天,皓皓白雪封尘万里,冷锁平原。炽热的血溅得到处都是,他的身上,脸上,眼里。白色的貂裘成了血染的一片。
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原来他终究是斗不过天,逃不过压玉之言。
他太失败了,他为了王者的尊严,为了楚国霸主的尊严,一生杀戮,却换来如今的众离亲叛。
他的禄儿,他的罢敌,都死了!这难道是老天爷的惩罚么?当年他杀死自己的侄儿夺位,如今,轮到叔伯们杀死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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