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的小厮没带她进船舱,而是径直去了船头,可儿松了口气:船头在上风处,虽然还是有股味道,但比刚才已经好的太多。
小厮退到一旁,做出请的手势,可儿知道这是到地方了,整理了下发簪和衣领,转了出去,等看清面前的景象,顿时一愣:船头只有两个人,一身儒服的少年懒懒的挨在宽大的靠背椅上,脸上盖着一片荷叶,看不见容貌,而她见过一面的林川正拿着一个大蒲扇在少年身边严阵以待,以防风向骤变,将画舫另一头的烟雾吹过来。
看着和想象中全然不同的场面,可儿有点不知所措,便见林川招呼道:“要不要来一片荷叶?”
“啊?”来一片荷叶?做什么?
这一声刚出口,便听后舱传来“刺啦”一声大响,林川立刻紧张起来,好在这次没有呛人的烟雾吹来,一个中年妇人掀了帘子从舱里出来,道:“最后一锅料调好了,加了水已经煮上了!”
说完转身回去了。
林川松了口气,加水就表示没烟了啊!
林若撤下脸上的荷叶,眼睛微红,揉着额头道:“在画舫里吃火锅,这是谁出的馊主意呢?”
林川抬头看天,假装没听见。
林若这才看见站在一旁的可儿,点头道:“可儿姑娘这身衣服不错。”
可儿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道谢或谦虚的话还未出口,便听林若继续道:“待会儿吃火锅不会撩着袖子。”
可儿一愣,而后紧张顿去:她以为传说中的林公子必然是如天上仙人一样清傲无尘的存在,不想竟然是这样平易近人的……不对,不能用平易近人来形容,平易近人这个词本身就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她见过许多所谓平易近人的达官贵人,看着亲切随和,其实骨子里就没将她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每到这时,她总会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来,以满足这些人良好的自我感觉。但现在,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船头布置的有琴台,可儿过去坐下,道:“公子想听什么?”
“想弹什么就弹什么吧!”
林若叹气:听琴和吃火锅这两件事,实在不该放在一起做的……这烟熏火燎的。
不光他没在这种情境下听过琴,可儿姑娘也从没在这种情景下弹过琴,定了定神才开始调音,而后带了几分青涩的琴音响起。
是“杏花游”,林若闭上眼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带着几分期待几分忐忑的穿梭在花丛中,杏花灿若烟霞,少女却无心观赏,心中忽而喜,忽而忧。
琴声一顿之后,又猛地一盛,仿佛炸开的烟花,如同小姑娘瞬间爆炸般的心情,难以言喻的惊喜、羞怯和雀跃将心填的满满的快要溢出来……这是看见了心上人。
而后鼓足勇气迎上去,微颤的琴音暴露了少女若无其事的外表下那紧张的砰砰乱跳的心……
琴声渐缓,少女登车离去,带着几分满足,几分怅惘,和几分懊恼——方才在情郎面前,怎的表现的这般拙劣……
一曲尽,林若睁开眼睛,道:“可儿姑娘不常弹这首曲子?”
可儿点头,有些忐忑,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了这一曲,也许因为如她这样的人,也曾有过寻常少女一样的梦?
林若点头:“弹的很好。”虽然有些生涩,却灵气十足。
可儿粲然一笑,脸色微红道:“往常并没有这么好。”
林若道:“不是你的错。”
又道:“若要一直这么好,就不要问别人想听什么。你高兴弹什么便弹什么,不管什么时候,只当弹给自己听……你放心,真正爱琴的,不会挑剔你弹的是什么曲目,而其余的那些,你若是显得高傲些,他们反而觉得更有面子。”
可儿应了一声“是”。
高兴弹什么就弹什么,或许以前她没有这个资格,但现在有了……林公子说她,弹得很好呢!
抬头看向林若,问道:“公子想听什么?”
不等林若说话,却又微微一笑,道:“今日公子想听什么,可儿就高兴弹什么。”
林若懒得去想这句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想了想,道:“可会那首‘笑傲江湖曲’?”
可儿一愣,道:“公子说的可是那日赌斗的时候,那位云公子弹的曲子?”
林若点头。
可儿歉然道:“公子莫怪,那首曲子并未流传出来,只怕除了那位云公子,无人会奏。”
林若讶然道:“当日有不少j-i,ng通音律之辈在场,怎么没有人整理出曲谱来吗?”
可儿道:“我听人说,当日的确有人曾记住过,可后来公子您又弹了一曲‘将进酒’,他们一时忘形……等后面再想整理时,却怎么都记不全了。”
林若叹道:“可惜了!我从未听过这么快意逍遥的曲子,好生喜欢。可惜那姓云的小……琴技太差,指法粗糙不说,意境更是全然谈不上,这么好的曲子让她来弹,简直折磨我的耳朵。早便想找个人好好弹一次给我听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你不会也没关系,待……”
“咳!咳咳!”
林若话未说完便被打断,扭头一看,却见一个身材纤细、穿着短襟的少年站在船舱门口,一脸气鼓鼓的表情,胸口剧烈的起伏,正恶狠狠瞪着他。
林若停了停,眨眨眼,神色不变,伸手对那少年一指,继续说下去:“……待她教你。”
可儿一愣,林若道:“你运气很好,若是我教你,你只能弹给我一个人听,若是她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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