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惊讶,似乎早就猜到了一般。
对着旁人剖析自己,需要极大的勇气。
傅灵佩此时站在这个黑衣男子面前,尝试着离开赖以生存的重壳,露出柔软的内在,周围似有凉风嗖嗖地吹在身上,冷得让她想蜷缩起来。
不过,她仍然极力控制住了颤抖,站得笔直:“所以。你说的没错。虽然我自己不愿意承认,但在这方面,我确实是个卑鄙的人。我想岔了。你瞧不起我,恶心我,也是应该。”
“我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豁达,这阴暗的心思,藏着掖着,连我自己都不敢承认。你厌恶或者恶心我,也是寻常。当年师尊为我所取的道号,静疏。疏朗开阔,我却一条也没做到,白白辜负了他的期待。”
她紧张地咬了咬唇,缓缓却坚定地展开双臂:“你看,这样的我,你还欢喜么?”
眼眸似被一层雾气洗过,更清亮耀人,如尘埃尽去的鲜妍花朵,镀上了一层亮丽的柔光,让人移不开眼。
这样的迷人。
丁一突然缓缓绽开了一抹笑,笑意从嘴角染到眉梢,原本的阴郁和疏离像是日光下的雾气,一下子蒸发了。
“欢喜,怎能不欢喜。”他手一带,就将人卷到了怀中,紧紧地搂住,下巴驻在那瘦弱嶙峋的肩膀上:“我欢喜极了。”
“是我想岔了。以后,我必不会如此。”她喃喃道,声音里却透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清澈。眉间一片澄明。
傅灵佩试探着脱出重壳,却被温柔以待,身上背负的重担似乎一下子轻了许多。
两人静静地相拥,沉浸在此刻的温情中,没有那些激情缠绵,但此刻的心,却前所未有的近。
“我与沈清畴……”
她将之前沈清畴的交集娓娓道来,他出入傅家谈合作,包括那一对双生火等等。说到傅家那兄奸弟妻的丑闻,脸才红了起来,薄薄的一层粉泽从头到颈,甚至有延升下去的趋势。
丁一忍不住亲了亲:“接着说。”
“我以为那日之事,不论沈清畴参不参与,他起码是知情的。此后我跟踪黑衣人,却被吴云楚湘所伤,更为他所救,若非你出现,也或许他还会继续施展他的魅力,妄图将我纳入那裙下之臣。只是,其中还有许多说不通之事。”
比如说,沈清畴对她,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若是真情,那出现在傅家,或许是走曲线救国的路子。若是假意,那究竟是与傅家有何渊源,傅家灭门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她有这个感觉,若是弄不清楚,怕是这灭门之祸能阻得了第一次,却阻不了第二次。
丁一:“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傅灵佩:“……”
丁一挠挠脑袋:“好像是不太适用这里。”
证据链不足,无法排除。
“好了,别愁了。我送你个东西。”丁一手一翻,一只蠕动的小虫子出现在了掌心,灰灰的身子,极小极不起眼,还在一前一后地爬。
“这是长耳虫?”傅灵佩惊讶地看着,手指忍不住点了点那小小的身子,触手软绵绵滑腻腻的。
“我还以为你们女子都怕虫。”丁一低低地笑了笑。
“怕倒是不怕,只是摸起来总有些肉麻。”傅灵佩不由好奇道:“你从何处得来这个玩意?”
长耳虫极难抓到,虽然比不得灵犀虫珍贵,但是在修真界探听也是一绝。
它探听之时,会自动生出一双小小的灰色翅膀,很少会有人会注意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灰色虫子。只是,若是被发现了,也是一捏就捏死的。
“跟那对灵犀虫一起,从一个遗迹得来的。可惜长耳虫没有几只,而且比较娇弱,我都随便放着的。”丁一赧然地笑笑。
“不,不对。”傅灵佩一双手轻轻地缠上眼前的脖颈,牙齿龇了龇:“你是不是用来对付过我?”
“冤枉——”丁一蓦地瞪大眼,十分气愤:“你怎么能这么想?”
打死不能认。
傅灵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嘴唇轻轻碰了碰,一脸笑:“真的?你现在说出来,我绝对不为难你。”
丁一将虫子递了过去,一脸坚决:“没有就是没有。快滴血认主。”
傅灵佩看着这灰不溜秋的虫子,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指尖弹出一滴血,沁入那小灰脑袋里,没有任何阻力,便被纳了进去。
神识内顿时有一道,与这长耳虫联系了起来。
“以后叫你小灰。”
丁一在一旁笑。
傅灵佩恼羞成怒,狠狠地拧了一把,明明不疼,丁一却哎呦哎呦叫了半天。
见她不理,才抓了那手,按住:“揉揉。”
一揉就揉个没完了。
傅灵佩回过神来,看着塌上湿淋淋的一片,不由瞪了他一眼,含嗔带痴的模样,激得丁一腹下再一热。
“你怎么又来?”
傅灵佩视线不由落在那再次鼓起的地方,揉了揉手,还酸着呢。
丁一讪讪一笑,将袍子遮住那处,手搭在那一把柔腻的胸口,装作无意地拍了拍,像拍孩子似的:“睡吧。等你睡了我再走。”
“……”
傅灵佩有些无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可是修士,不打坐修炼睡什么呢。
掀开那手,很快又缠了上来。
两人一个忘了,一个随他,反倒真甜甜地睡了一觉。至于丁一中途的几次又痛苦又幸福地醒转,只有他自己消受了。
最终他也没走,赖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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