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扬州地界,车夫赶着马车直奔扬州知府衙门。那药材商还叫扣在那里,并着京城带过来的王姓浪客,是要做对峙的。然这却不是扬州知府要办的案子,不过是帮着六王爷抓人押人,供他差遣。
马车入了衙门角门,在前院停下。许礴拉着青菀下马车,问迎过来的王府侍卫总管和扬州知府,“人在哪里?”
人关在牢房里,却是不能把六王爷带到那处去的。扬州知府殷勤,跟六王爷行礼问安,说:“王爷到暖阁稍候片刻,微臣差人把人带来,让王爷审问一番。”
许礴点头,自又跟着那扬州知府去衙门暖阁。带人的衙役去了,不消一会儿便把那药材商带到了暖阁里。后头跟着的,还有那个浪客。两人见了许礴皆下跪,行礼问安一番,然后便跪着不起。这是有罪的人,正经衙门审问的时候都是要跪的,且就更不用说王爷了。
青菀现时立在许礴的椅子边,默声不语,只瞧他审问这两个。她心里有怨毒之意,便盯着那药材商人细瞧。这药材商人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生得倒是风度翩翩,无有庸俗之相。许礴但问了他不少话,也都是不卑不亢,一听就是读过书的人。却不知为何,要做出那样的事情。
许礴先与他们说的话都算无关紧要,其后便是要对峙的,问那姓王的浪客,“可是他给你银两,让你上山祸害寒香寺女尼一清,让她羞愤而死?”
那姓王的浪客忙点头,“王爷,正是他。是他使的银钱,叫我悄悄潜到山上,烧些迷香,引她姑子上钩,毁她名节。”
姓王的都是招的,许礴自然要问那药材商人,“你说是也不是?”
药材商人默声片刻,道了句:“是。”
他说是便就好办了,自然要问他为何要害一清。可在问到这些问题时,他便开始闭括问道那三个小尼姑的死,他也不透露半点事情真相。最后撂下一句话来,说:“但随你们查,莫想从我嘴里知道再多半点事情。”
青菀听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查出来了,他便认。查不出来,他不多说半个字。她心腹里有气,往前走两步,到那药材商人面前,沉声问他:“是寒香寺住持伙同你做的么?”
听她说话,药材商才瞧见这小尼姑的存在。原来不知道京城六王爷如何会动用各方情报关系查这件事,眼下是明白了,都因着这小尼姑。却不知这小尼姑什么本事,连六王爷也指派得动。
他朝青菀细看了两眼,面上忽而一笑,“佳人在此,怪道呢。”
这话说得隐晦,但在座的几乎都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若不是有六王爷,这事情要就沉了下去,永远也没人能找出真相来。凭她一个小尼姑,天南地北,能找着谁给一清偿命?而六王爷又凭什么做这些事,只能是为色为佳人罢了。
青菀自然也听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不与他混扯,仍是问那句,“是寒香寺住持伙同你做的么?”
药材商便就盯着她看,笑得轻浮,“你陪我睡一晚,我都告诉你。”
话刚说毕,心窝结结实实便挨了一脚,闷咳一声,鲜血便沿嘴角流了出来。许礴顺势抽了侍卫总管的弯刀在手里,现时搭在药材商的脖颈下,冷声道:“再有一句不敬,本王让你立马归西!”
药材商人还是笑,“王爷,您问问小师父,舍不舍得我死。我死了,谁告诉你们真相去?你们知道真相么?知道以后恐怕要惊掉一口白牙呢……”
青菀站在旁侧定定地看他,若不是他手攥着一个真相,一刀砍了他最是解恨。可她心里又过不去这个槛儿,想着好容易找到他,必是要从他嘴里得出些什么的。她吸了口气,仍是问了句,“是寒香寺住持伙同你做的么?”
这话问了三遍,一样的面容一样的语气。药材商人忽而不笑了,恢复寻常模样,冲她摇头,“不是。”
“那是谁?”青菀追着问。
他又说:“但凭你们查。”
这是个死胡同,得不出更多的话来。之前这边调查的人急信回去说的就是,这人守口如瓶,一句话也问不出。但是对于查出来的事情,他供认不讳。之于要从他嘴里得知更多的事情,绝不可能。
许礴想一刀砍了他了事,但看青菀心心念念那个真相,便刀下留了情。确定再问不出事情来,他把刀掷到一边,叫扬州知府仍把他关起来。
许礴早已料到可能会一句话都审不出来,但实际情况比他料想得要好一点。好在这个药材商对于已经查出来的事情,尽数都是认下的。只是那些未查出真相的事情,他一个字都不说。而他的不说,也将这件事蒙上了更为复杂的色彩。到底是怎么样的,青菀也想不出样子来。
押了药材商人下去,许礴和青菀的脸色都不是十分好看,那扬州知府又上来献计,说:“王爷可能不知道,那个药材商是有妻儿妾室的,只不在扬州。从他身上无法入手,咱可以抓了他妻儿妾室过来。拿他妻儿妾室做威胁,一日不说,就杀一个,杀到他说为止。”
☆、33|下扬州04
审案动用酷刑自古有之,总有打到犯人扛不住开口招的时候。酷刑又有千八百种,说起来个个儿叫人筛腿肚子。然拿家中妻儿性命相要的,却是不多。若不是为着王爷暗下里办事儿,要献殷勤,这扬州知府也不能搬出这般恶毒的法子来。为人父母官,都是空口扯白话罢了。
许礴打眼望向扬州知府,把他的样子往心里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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