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走肉,整个人死气沉沉,面无血色,气若游丝,身上三昧真火尽数熄灭,哪里有半丝人气在?
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寸,子安谨慎地盯着他,心弦紧绷。
“积雷山…”沙哑的声音从黎法王破锅似的声带中挤出来,仿佛朽木被寸寸折断,枯叶被丝丝碾碎,“通天塔…”
什么意思?
子安还当自己吃了些酒听差了,要么就是这老头子被打得神志不清,正要开口将他遣退,却见眼前这具干瘦的身躯起了骇人的变化。
黎法王那个“塔”字拉得极长,最后变成一个“啊”音,嘴巴大张,缺水的两片嘴唇不断扯大,直到皮肉绽开,鲜血直流也不停下,下颌像虫蛇捕食那样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张开,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里面上下撑着黎法王的嘴巴,要把它撕裂。
浑浊的老眼泛着痛苦的光,终于有一丝人性在里面悠悠的打转,似乎这双眼睛的主人此刻正置身阿鼻地狱,忍受着剥皮抽筋削骨剜心之痛。
实际上,黎法王眼下所受的苦痛与炼狱也相差无几。
坚守了许久的嘴角终于不堪撕扯,像发黄干脆的宣纸一样寸寸裂开,一时间血流如注,血色却是漆黑如墨,大张着的嘴巴里也是乌漆麻黑,充盈着黑血的双眼忽闪忽闪,随即黯淡下去。
眨眼间,黎法王的整个脑袋就被生生从嘴巴处撕开,辟成两瓣,同时从那满是血污的开口里发出沉沉的低吼声。
一阵黏腻的搅动声紧随其后,仿佛是野兽铁爪揪扯腐肉一般,果不其然,两只青黑色的兽爪倏地自破口伸出,一上一下把住上下颌补,轻轻一撑,就把黎法王的脑袋彻底掰开。
一个满是长毛,沾着黑血的兽首钻出来,双爪再撑,如巨蟒蜕皮一样,从黎法王的残躯内爬出。
前后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一个活生生的黎法王,就在子安眼前被这只邪兽由内而外撕成两片,破破烂烂,如一副人肉皮囊,扔在了一滩血水中。
那邪兽青面獠牙,形如一只野狗,和人差不多大小,与黎法王一般的干瘦,肋骨根根分明,靛青的长毛被血黏成一缕一缕的,上面挂着的不知是肝脏的残渣还是肠胃的肉片,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血。
好一只腌臜的丑狗!
丑狗正对着处在惊诧中尚未回神的子安,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叫,一尺多长的尾巴左右摇摆,在地上扫出道道血痕,青绿的眼珠盯着她,却不立刻袭击,而是缓缓伏下身来。
子安大骇,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凝固的呼吸迅速解冻,反转掌心欲调动金线虫抵挡,手指微动,却赫然发现:她的内力被抑住了!
☆、醉坐癫狂(2)
前有恶狗拦路,后无支援依傍,肝胆欲碎,内力受阻。
院中众人终于被这浓浓的血腥味和低沉的嘶吼声吸引,只见一人一犬对峙,人是位高权重的清冷玉佳人,犬是凭空冒出的腌臜地狱犬,都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子安距这恶狗不过几步远,此刻她周天莫名被阻塞,金线虫软趴趴地伏在手腕上,她双腿又不能动弹,后方是摆满食物的餐桌,进退不得,只能坐在椅子上,无法逃避。
云时尘起初只是惊诧这凭空出现的畜牲,并不担心子安的安危。那恶犬再凶狠,也是肉做的,怕是子安指尖轻拢慢挑几下,它就要活活被线虫切成丁。
可却只见她无动于衷,仿佛正坐以待毙,云时尘方才觉出有些不对劲。
这一看一愣一想,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都讶于无端钻出来的邪兽,不曾反应过来。
不知是哪个小侍女先惊呼一声,随即尖叫声脚步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恶狗已将身体伏得更低,几乎紧贴着地面,子安则本能地后退,轮子还没开始转动,椅背就已碰上了桌沿。
宴会上不许携带武器,她身旁方圆几尺内一个人都没有,谁能救她?
倏地,野狗抬起了上半身,似乎就要跃上前撕咬。
子安紧张得握紧双拳,眼下情况危急,她只好……
却不想,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一支竹筷飞将出来,气势凌人,钻过紧绷的空气向着那恶狗直射过去。
风声响处,只见五寸长的竹筷已穿透那恶狗凸出的嘴巴,从上而下,把它的脑袋死死钉在了地面上。
继而空中白光一闪,铁刃划破长空,嗡嗡作响,呼啸着从西北方直飞过来,一把匕首旋转着斜斜的朝下俯冲过去,刀刃不偏不倚正切在恶狗颈部,像切豆腐一样生生把它的脑袋削了下来。
丝滑顺畅。
噗嗤一声,血液飞溅,那刚爬出来还没一炷香时候的恶狗,就这么被飞来横刀夺去了性命,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从恶狗出现,到身首异处,满打满算不过眨几次眼的时间,许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怪事便就结束了。
子安暗暗惊呼好险,刚刚她实在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虽然她有千般手段在这种情况下保住性命,可那些方法却是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在外人面前使用的。
幸好有人出手相救。
子安收敛面色,回头向刀来处望去,只见云时尘正站着,手里拿着一根筷子,腰上的刀鞘还在晃动,上面嵌着的金银玉石熠熠生辉。
“王爷可受伤了?”他轻笑,唇角暖意融融。
竟是云时尘救了自己一命?
“子安!”宿弦焦灼的呼声传来,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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