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我妈的尸体挂在树上,被风吹得东摇西荡,她双目突出,舌头伸得老长……我甚至分不清楚这个画面是我真实看到的,还是我臆想来的……如果那天我不去上学,我妈就不会死了。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惹她生气,她才寻了短见……”
“别说了,是你妈妈自己想不开,和你没有关系。”郝玫呜咽,不知什么,她已泪流满面。
周秘全身僵直,像是木偶一样摇了摇头:“我妈到死没给我留下只言片语。那时我与她相依为命,她死之前,总该留下遗言的。这些年,我一直想一直想,可总也想不明白。”
他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双手抱着脑袋,声音痛苦至极。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的死,于他而言,就像是整个世界的崩塌。
“都是以前的事了,你别再想……”作为律师,郝玫口才极佳,此刻,她却觉得,世间的语言竟如此贫乏。
“大概是前世我做了太多坏事吧。”周秘自嘲地笑笑,语气渐渐平静了下来,“我本来以为在我爸遇害之后,事情已经不能再糟糕,谁知道我妈也追随他去了。”
“你爸爸是被人害死的?”郝玫想起他曾说过,他是个孤儿,只是她没想到他父母两人都是非正常死亡。
“法医鉴定说是钝器伤导致颅脑损伤死亡,也是死在家里。警察定性是谋杀,可是追查了十年,到现在也没能抓到凶手。”
十年未破的案子,是一桩悬案了。
先是父亲被谋杀,抓不到凶手,接着母亲自缢而死。怎么这么多悲惨的事都叫周秘赶上了,郝玫终于明白他何以成长为这样的性格了。
若换作是她,恐怕早就疯了。
“都过去了,不说了,睡觉。”周秘用这句话结束了今晚的谈话。随即他安静地闭上眼睛,呼吸均匀,似乎很快睡着。
郝玫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睡着。黑暗中,郝玫紧紧抱着男人的身子。
当晚,郝玫做了一个梦。她和他,年轻了十岁,在高高的玉米地里追逐、嬉闹,他们坐在屋子里,一块儿啃着香喷喷的玉米棒子……
郝玫晚上睡得迟,早上醒来的时候脑袋嗡嗡响。周秘已经下床,她跑到厨房一看,周秘正在厨房里做饭。
他偏过头来看她,微笑:“你先去洗漱,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他收拾得清爽干净,一丝不苟。甚至笑容和以往也并无二致,可落在郝玫眼里,却有了很大的不同。
“你还好吗?”郝玫有些不确定地问。
“我很好。”男人微微垂眸。他用层层硬壳将自己武装起来,面容平静,甚至没有熬夜后的黑眼圈,郝玫甚至有些怀疑昨晚上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觉。
吃完早饭,周秘收拾碗筷,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他问:“你不去上班吗?”
“我在家陪你吧。”郝玫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地说。
“我不用你陪,你快去上班,一会儿要迟到了。”周秘拉着她的胳膊站起来,把她往门外推。
“你行不行啊?”郝玫担心极了。
“我没事。”周秘脸上泛起一抹潮红,似乎有些生气了,“你要是不走,那我走。”
“你能去哪儿?”郝玫很有些无奈,“算了,还是我走。”
她拿着包包起身出门,上了车拿出手机想给佟青打个电话叫她来陪陪周秘,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她给周秘发了一条微信:“你出去工作吧。”
这样呆在家里,不和外界接触,只会变得越来越自闭。
她觉得她对周秘有种沉甸甸的责任感,谁叫她把人家给睡了呢?
没想到这次周秘回复很快,还是一个字:好。
陡然,郝玫放心了许多。
一路上,她满心里装的都是周秘,一会想着周秘家里的摄像头也该早点装上了,不能时刻看着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又想起昨天晚上周秘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决心帮他一起探寻十年前那宗迷案。
在快到律所的时候,心思一动,驱车去了市公安局。
郝玫在刑侦一队见到了耿子扬。
“什么风把大律师给刮来了?”耿子扬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郝玫却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难道是又接了新的刑事案子?”
“师兄,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郝玫单刀直入。
“咱们别打扰老大和郝律师……”兄弟们纷纷起哄,一窝蜂地出去了。
“什么事啊?”耿子扬点了一支烟,身子往后靠,倚在椅背上,敞着腿,很是放松。
“青城有没有十年未曾侦破的杀人悬案?”郝玫神色凝重。
“有意思,”耿子扬吐了一个烟圈,目光鹰一般锐利:“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么说是有了?”听出言外之意,郝玫精神一震。“能不能给我看一下当年的案卷?”
耿子扬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这件事,我说了可不算。”
“师兄,这次算我求你。”她望着他,眼中满是祈求。
耿子扬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偏过头去。
“师兄……”她可不常叫他师兄。
耿子扬狠狠一脚把烟踩灭,“我他。妈上辈子欠了你的,跟我来吧。”
郝玫垂下眼帘,假装看不懂耿子扬眼中的深意。耿子扬三十了一直没结婚,他曾对她半开玩笑地说起过,只要她没结婚,他就还有机会。
可是从前她有邵义,现在她有周秘。
两人出了办公室。耿子扬身高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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