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遮掩用的外衫,此刻的她,应该是溅满了一身的血迹。
那是并不是陛下受伤的时候染上的。
如果喷上血迹范围如此之广,那么说明,她曾距离受伤的人距离极其地近。
真奇怪。
这个丫头看起来过分地镇定。但是,袖子下,大拇指用力地掐着食指指节,一片青白。
廷尉听到她这么一句话,自然是半分嘴也不敢还,只是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她,立刻笑脸盈盈地说道:“下官不敢,下官明白了……退兵!”
窦归荑松了一口气。
“不准退,邓家的人,必须立下缉捕归案!”不远处,窦南筝身形不稳地策马而来,大声地吼道。
糟糕!
窦归荑心底一片冰冷。
但是再冷,冷不过此刻姐姐,那如同千年冰雪堆积的眼眸:“窦归荑,你竟然敢假传懿旨!”
“将郡主扣留下,邓家的人,绝对不准放过!”因为血气上涌,她嘴边再溢出血,狠狠擦去,指着君骘,“这个人是朝廷追捕十年的重犯,给我就地正法!”
廷尉似是被绕晕,但是窦南筝一出现,他的立场却瞬间倒向了她这一边,立刻回首道:“给本官包围他们!”
追捕十年的重犯?归荑回头震惊地看了一眼君骘,却见他轻抿着嘴,没有说话。
有人前来制住窦归荑。
“我才没有假传懿旨!姐姐,你一定要如此是非不分吗?!”窦归荑嘶吼着挣扎那些来拽她的官兵,伤腿复发,猛然钝痛,她一下跌倒在地,那些人却一拥而上,乘势将她狠狠按住。
君骘猛然上前,刀剑挥舞之下,压制住窦归荑的那两只手生生断去,无力地落在窦归荑身侧,那人痛苦地嚎叫倒地。
君骘帮归荑擦去脸上的血色,窦归荑看着两边的断臂,眼神几近崩溃地颤抖着:“我又……又……又杀人……了……”
君骘眼眸略一睁,尔后,又恢复常态。
他单手安抚着她,回过头,望着廷尉,说:“廷尉大人,你可不要站错了边,眼前这一位是可是窦家端和郡主,她将来会成为什么,你心里可是有谱?”
“你确定,要与她为敌?”君骘邪佞地一笑,丢下刀,将窦归荑小心翼翼地抱起,眼风轻轻扫过一旁的窦南筝,“为了……区区一个副将,而开罪未来的国母,廷尉大人以全家上下性命为押,可不要下错了这一注。”
点醒了这一茬,廷尉恍然大悟,看了看窦归荑,又看了看窦南筝,霎时间怔在原地。
这窦南筝虽说手握兵权,颇得大将军喜爱,可到底,如今也是耿家的少夫人了,日后,也怕是和窦家的关系要渐渐淡去……
但这个孩子不一样。窦家如此嫡系里确实只有这一个女孩,她日后确实极有可能成为皇后!
思索之下,廷尉只觉得思绪都已经杂乱成麻,只恨为官难,在如今的雒阳里为官,更是难上难!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廷尉!
窦家人的心思,他哪里猜得透,只愿依附着他们为他们办事来谋取立锥之地就好,怎的还要遇上这样的境况?!
窦归荑忽的觉得,君骘的话虽说是装腔作势,但是,其凛冽的气势竟然让这一段话听起来那样骇人,倒真的一下子镇压住了那位大人。
就在僵局时,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行进之声。
一撵驷马引路的宏伟华丽的轿子停在这一列兵马前。轿子里一层是金线编制的蛟龙入海锦缎,外一层是东珠璎珞珠帘。
婢女上前为之掀开,侍从们将赤木阶板小心翼翼地放在轿子一侧。
一双修长的手执着一把折扇先伸出珠帘,紧接着,一位华服傲然的年轻男子悠然地踱步而出。
窦归荑眨巴了一下眼,看着这人的眉眼,莫名地,觉得和表皇兄有些许相似,只是,这人身形颀长高大许多,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窦归荑从未见过他,君骘也站立不动,然而窦南筝和廷尉以及在场的人,都猛然下马行礼,恭恭敬敬地喊道:“清河王殿下万安。”
这是……清河王?
窦归荑猛想起来,那一次她以笛声救场于邓绥的那一次,那一个言语无状,浑身散发着风月之气的那一位贵公子。
还偏偏是因为他,勾起了几位大臣王爷同叔伯们的争执,让她关押入狱。
但此番看到他,蓦然间觉得他器宇不凡,高贵而淡泊。
他瞥见了窦归荑,轻笑道:“这便是端和郡主吧,竟然真的在这里。陛下要本王来瞅瞅,这事解决好了没有,可本王瞧着,怎么还是这一副乱糟糟的模样。”
说话依旧是丝毫不拘束,归荑听着,还是觉得他定然是个素日里沉醉风月之人。
“不知王爷所说……是什么事?”廷尉作揖问道。
“就是撤兵之事呀!”清河王摸了摸身上,不耐烦地望着廷尉,说,“本王可是带来了陛下的亲旨,陛下说,那些办事拖拉的无用之官,倒是不用也罢……”
说完,挑着眉瞥了一眼廷尉。
表皇兄醒了?!
归荑一惊。
然而,清河王摸了摸全身上下,忽的脸色一变:“糟糕,圣旨不见了!”煞有介事地叫人去马车里又寻了一翻,此番马车帘子一掀开,才看到里面还坐着两位风骨犹然的美人儿,正眼巴巴地冲着王爷抛媚眼。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方才闹市之中有人贼手贼脚?”清河王顿时怒不可遏起来。
“王爷。”那弱柳扶风地一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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