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鼻梁,锤一锤奔波三日的腿弯折回了破庙。
容晏疾行半夜,至清晨时寻得卖马人牵了一匹,快马加鞭几日有余,终于到得褒山脚下。
褒山秋风寨的规矩,若想当寨中人,必得提溜着三个人头,只身行过寨前仅纳一人的陡峭缝峡,不过韦舒既非寨中人,也不必守这规矩,不过一里有余的缝峡还是要过的,容晏翻身下马,两手空空行进峡间,崖壁栈道上早有守着的人,望见一个只身骑马的男子前来,随即折身去报了,容晏只做不觉,拖着伤臂行至峡中,偶有山鹰呼啸而过,容晏抬头望去,只能看到相对耸立的绝壁上夹出渺渺的一线云天,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如此地势,楚军未必能入得山寨。
容晏眸子微眯,察觉到峡口有人影闪过,左手不动声色的覆上右臂伤口,步子也歪歪栽载起来,磨蹭了好大功夫才行至对面,欲迈出峡口时果然被人拦住,容晏随意一瞥,但见两个手持长刀身着短褐,头上扎着布巾的小喽啰,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还未等两人质问,他已然身子一歪靠在崖壁上,皱眉啧啧两声道:“呲什么牙!没看见本公子受伤了么,找你们大当家的来见我!”
两个看大门的哪里知道厉害,只见此人且华贵且落魄,又言语轻慢不得正形,就一张脸长的好看,身上还混着脂粉气,只当是哪个不知好歹的花花子弟,铮一声响两副长刀便架在了容晏脖子上,容晏耳膜一震,腿弯适时抖了两抖,身子靠着石壁往下滑了两滑,仍梗着脖子道:“鼎鼎秋风寨,就这么招待朋友的?!”
两个架着刀的人神情愈发凶,容晏只做受惊模样,还要继续嚷嚷,对面突然行过来一队人,为首的那个厉声喝道:“把刀放下。”
话音刚落,容晏脖子上的刀便刷拉撤了下去,动作之快让人几乎来不及反应,容晏伸在背后扶着石壁的手紧了紧,咽咽口水拖长了声音道:“哇,壮士,说话很管用嘛。”
来人不卑不亢看了他一眼,拱手道一声公子,向他伸出手去。
容晏眯眼笑笑,从袖里掏出快青玉牌扔给他,轻佻的扬扬眉毛:“我说,”他指指浸了血的袖子,“我都成这样了,你们快别墨迹了,赶紧让我进去歇会儿,累死了。”
为首男子身材魁梧,腰间配一把鲛皮直刀,面上表情冷硬的跟石头似的,看的容晏连连蹩眉,目光触及到他足上一双羊皮靴时,抿着的嘴角往外扯了扯,指指头顶上的大太阳:“老兄,你热不热?”
男子不理他,转身便走,队中立时站出来两个人,架着容晏的胳膊便往前去,容晏嗷地叫唤一声:“疼疼疼!轻点儿轻点儿!”捉着他右手,左眉间藏着一点黑痣的年轻男子还当真放小了力气,无声和容晏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唇角皆微微翘了翘。
另一个却蓦地松了手,掏出块黑巾子不由分说把容晏的眼睛蒙了个严严实实。
容晏被人牢牢架着,七拐八绕不知过了多少道弯,终于踏进一处阴凉地界,冷意直沁到人皮肤里去,方站住步子,覆在眼上的巾子便被扯了下来,蓦然涌到双目中的强光教他眸子有些刺痛,适应片刻才缓过劲,发觉自己处在山洞辟开的空旷寨堂中,两边燃着几架冉冉篝火,若非仔细去看,还看不出堂上高座后的石壁两侧还开了两只暗洞,容晏只有片刻的凝神,随即向上座的人笑着拱拱手:“秦当家。”
拱手时牵动伤口,不由细碎抽了两口凉气。
座上秦裘是个年过四十的男子,身着玄黑长袍,袖口皆扎的紧了,身量极结实,正居高临下的睨视着自己,此人打杀半辈,杀人看人的本事皆练得齐全,山里土匪头子当得久了,丝毫不掩浓重眉眼间的杀伐和精明气息,早已将堂下人的细微动作看的清楚,嘴角不屑一翘,容晏抬起眼,对上他一双公豹也似的眼睛,脚下往后蹭了两蹭,良久才抹了把汗,干干道:“韦某久仰秦当家威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
秦裘这才起身,声音宏如铜钟:“公子既进了秋风寨,何须说这些客套虚言,”他脚下的台阶皆以青石铺就,双足踏上仍砰砰作响,山洞里震起悠悠回响,夹着秦裘越发离近的浑厚嗓音,“公子坐。”
容晏虚虚一笑,扶着伤臂歪歪栽栽到一旁落了座,秦裘也随他坐下,大手一挥:“上酒!”
容晏眉心一跳,扬一扬被血浸透已然干涸的袍袖,叫苦道:“当家的,还教韦某喝酒呐?您看我来这一趟伤的,可算了罢!”
“哎,”秦裘摆摆手大声笑道,“公子被凉山子弟所伤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此事是秋风寨的疏忽,没能保护好你——可,”他凶煞眉目中突然透出阴鸷之色,“公子受伤,当真是因为旧仇,可别是为着秦某罢!”
“不不不,”容晏一脸晦气,“实在是我早些年,放肆了些,韦家与凉山那一茬弟子结梁子的事当年闹得满城风雨,您耳通八方,还能不知道?这次出来实在是倒霉透了!咱赶紧把事儿谋划好,到时候好处自然少不了秋风寨…”
秦裘朗声大笑,言语间不觉眉宇飞扬,容晏见这老狐狸终于疑色渐消,也扶着伤臂随声附和,此时两碗酒已然端上,秦裘扬臂道:“秦某粗人,只懂酒壮人势,为表诚心,秦某先干为敬!”言罢端起陶碗大口饮尽,只看着容晏。
容晏眼睛似毫不经意的瞥过秦裘犹滴着酒水的络腮胡,似犹豫片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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