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北疆与戎夷的战事。西北苦寒,眼见冬日将近,倘若拖的太久,于远征的夏国军士不利。
幸而前些日子容晏来信说,一切皆安,教她不要担心。
容晏信中未说战况,他初到北疆,便携一队兵马奇袭收复了被戎夷占领的石滦、玄山二地,戎夷败退,夏军旗开得胜,士气大涨,此刻正在筹划接下来的战事。
...
祁函回到楚国,得知北疆与戎夷正式开战,容晏领军为将,戎夷首战败北一事,竟大怒,于宫中槌杀数人,方怒气稍解,坐在案后,面色森然。
随侍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到他面前:“殿下,王上传召。”
祁函盯了他一眼,眼中戾气尽退,即刻起身到了楚候殿中。
他与楚候考虑不同,夏国说到底还是天子嫡亲,百国中最大的诸侯,一旦九州战起,夏楚必定势同水火,无拉拢之可能,是以依他己见,却不如将希望放在外族戎夷身上,与其结盟,助楚完成霸业,虽是单纯的利益牵制,却更让人放心。
然就在他下了此等打算之时,容晏竟打着更始王赋予夏征伐之权的旗号,发兵支援北疆。
支援北疆西境的那些小国,支援那群…乌合之众!
他才不是担心夏此举费力不讨好,而是容晏亲征,倘戎夷战败,不免元气大伤,还如何与楚联合?
祁函压着心中懑气站到了楚侯跟前。
楚候赐坐,淡道:“北疆戎夷之战,你如何看?”果然,也是冲这事情来的。
祁函暗暗观察楚候神色,缓声道:“戎夷虽是外族,然近年长成之势,不可小觑,可与夏和边境王军对战,双方孰胜孰败,函,不敢断言。”
楚候不置可否:“若寡人出兵助战,何如?”
祁函身形一顿,抬起头来:“父王为何做此打算?”
楚王眸色幽深:“夏此次是为天子出征,乃是匡正王道之举,虞室衰微,然则天命犹在,夏此次若败,楚国出兵,便是雪中送炭,可证强兵义行,此战果可为我楚来日之基;若胜,夏声威更盛从前,百国未必不舍虞而朝夏,我楚战时襄助,便是有功,又何愁不能分得一杯羹?而夏楚将缔结姻亲,锦上添花也好,雪中送炭也罢,皆可百国扬名,”他顿了顿,复冷哼一声,“戎夷外族,北疆属虞,外族侵我虞地,寡人犹不可忍。”
祁函急道:“可父王,一山不容二虎,夏与楚,必有针锋相对的一日…”他眉间泛出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算计,“倘以此战,耗夏元气,扼其于西境,则今后百国之中,再无可与楚抗衡者,所以函以为,夏戎之战,恰是我楚摆脱夏国制衡的最好时机。”
楚候一愣,面色微沉:“扼制夏国,戎夷该如何?”
祁函观详着楚候神色,握着杯盏的手暗暗收紧,还是道:“戎夷再如何,也至多在北疆作乱罢了,北疆之地不同中原,弃之也罢,而夏才是楚成就霸业最大的阻力…”
话音未落,楚候脸色骤变,手中杯盏重重顿到案上,砰地一声闷响。“逆子,你竟做此肖想,将我大虞之地拱手让与他人!”
祁函立时起身跪伏于地:“儿臣失言,父王息怒。”
楚王怒目圆睁,沉声呵斥:“北疆边鄙褊小,然也是我大虞之地,岂容外族之人侵踏!你是大虞中楚国世子,这个道理竟不明白么?”
祁函慢慢直起了腰,欲言又止,须臾复拜道:“儿臣谨遵父王教诲。”
祁函从殿中出来,面色晦然不明,随侍小心翼翼跟上来:“殿下,王上这般,那我们…”
祁函不言,径直大步回了自己宫中。
待宫门关上,他铺开笔墨,才道:“父王年岁见老,许多事未免想不清楚,先顺着便罢了。”
楚候此举,皆是意欲楚国有朝一日能争霸百国,祁函不以为然,天子式微,自己为何不可取天子而代之?
第二日祁函递上去的奏折中恳恳切切为昨日之事认了错,并言愿领楚军,助王军同夏共伐戎夷。楚候自欣然宽慰,三日后王命下达,授符祁函,五万兵士供其征调,至于何时遣使到夏军营中同其结成联军,祁函以为,还需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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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绾千翌日一早便从王宫回了临府,与孕中的王后作陪。
这日初敲过一更,临绾千服侍王后歇下,便悄悄往府中后院走去。
渐入深秋,天气益发凉,临绾千披了一领湖蓝斗篷,出门时凉风一吹,仍觉得有寒意往身上扑,不由得又惦念起西境领兵作战的容晏来,轻轻叹了口气。
狄翎已经在后院中等她,见到她出现,旋即走过去行礼:“王姬。”
临绾千紧一紧身上斗篷:“如何,近来父王可当真有什么忧心事么?”
狄翎抬头,看着她道:“林渠来使,欲与有绥加盟,言曰战同进,退同安,王上近日所忧,总离不了此事,已经拖了许多时日了。”
临绾千一愣,旋即蹩眉:“林渠此番,不只要拖有绥下水吧?”
狄翎冷然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怎会,还有其他临边几个小国,然其他诸侯皆已应过,我们有绥么…”他看了眼临绾千,啧一声道,“芝麻堆里半颗花生罢了,然王上不愿从林渠,到现在还拖着没个结果。林渠此次大有胁迫之意,且与楚国连成一气,有绥怕是没有回绝的余地。”
临绾千眼皮一跳:“林渠的背后,是楚国?”
狄翎颔首:“楚世子函率兵伐申时,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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