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活了两世,还不曾见皇帝这般口里头成日没个正经的人,偏生脸皮生的厚,再无耻的话也能冒出来。
她憋得脸都红了,却始终说不出什么话来,瞪着他面容许久,忽的福至心灵:“之前见时天气凉,我衣衫穿的厚,你怎么看出来?”
”——在浮烟山那夜?”
青漓有些说不下去,只瞪着他,断断续续道:“那夜在竹楼……你做什么了……”
“大晚上的能做什么,”皇帝故意逗她,道:“自然是睡觉了。”
他明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却故意这样糊弄,青漓羞于将话问出来,急的不行,说话就更加卡顿了:“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皇帝枕着自己胳膊,侧着脸看小姑娘,恍然一般道:“——是不是偷偷摸了几把?”
他这话说的轻浮,青漓气的狠了,话说不出一句,眼泪却噼里啪啦往下掉。
皇帝一下子慌了,连忙抱住小姑娘哄:“妙妙,妙妙?好姑娘,快别哭,朕是逗你玩的,当不得真。”
青漓眼泪不停,也不理会皇帝,只推开他下榻,整理好衣裙便抬腿往外头走。
小姑娘哭成这个样子,皇帝哪里能叫她这样走,忙不迭过去抱住了,低头去亲吻她脸颊,安慰道:“妙妙别气,朕只是同你玩笑,当真没别的意思。”
青漓不搭理他,只推他环住自己腰身的手臂:“你放开,我要回家。”
皇帝手臂纹丝不动,温声道:“才过来多久,便急着回去,都没同朕说几句话。”
“你总是欺负我,”青漓泪眼瞪着他,声音都在哆嗦:“坏死了!不要理你!”
“好好好,”皇帝轻轻安抚小姑娘,道:“都是朕不好,妙妙打朕出气,好不好?”
青漓别过脸去,自己擦了泪,不理他。
皇帝见她态度有所松动,心下安了几分,抱起她坐回塌上,道:“是朕不好,口上没个遮拦,惹妙妙生气
……朕向妙妙致歉,好不好?”
青漓嘴唇紧抿,合上眼不看他,更不理他。
“妙妙,好歹说句话,”皇帝见她如此,竟觉有些沉不住气的担忧,在她耳畔道:“——你不说话,朕心慌的厉害。”
青漓恼他嘴上轻浮无度,只一言不发。
小姑娘性子是真的软,硬起来时也是真的硬,许是因着身处内室,空气流通不畅,皇帝心里头生出几分无力,背上竟有些出汗。
他看一眼合着眼生气的小姑娘,道:“这里头闷,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好不好?”
青漓不答话,皇帝便当她是应了,左右也无人敢直视,也没将她放下来,而是就着这个姿势,抱着小姑娘往明渠边的风来亭去了。
那里毗邻明渠,轻纱萦绕,水满风凉,正是消暑的好去处。
二人这一通闹腾,日头也升的高了些,皇帝见小姑娘只冷着脸不理他,心头悔的厉害,一面抱她坐在膝上,另一头却吩咐内侍传膳。
他对青漓道:“妙妙也该累了,且用些东西,好不好?”
青漓心中余气未消,瞟他一眼,不肯答话。
皇帝见她总算是肯表露出几分反应,心下便松一口气,有了几分底。
毕竟是天子传膳,夏日里又吃的清淡,膳食也无需什么大的火候,没多久的功夫,便有内侍鱼贯而入,将不算小的桌案摆的满满当当。
大秦制,天子御膳八十一品,然而实际上是用不了的,皇帝不是贪口舌之欲的人,对于这些并不热切,便将自己膳食减到了十八品。
御膳房的人消息灵通,知道今日那位极得皇帝珍爱的小皇后入宫,便大着胆子添了一倍,三十六个盘子摆的漂漂亮亮,呈了上去。
许是因着在西北时候留下的习惯,皇帝身边不习惯有人伺候,此刻又一门心思哄小姑娘高兴,更加不欲在身边留人,只摆摆手,示意一众内侍退下。
风来亭里头只剩了自己与小姑娘二人,他只当看不见青漓冷脸,含笑向她介绍各色菜式,将小姑娘面前碟子摆的老高。
青漓不经意的瞧一眼,便认出那多是自己喜欢的,心下便软了三分,再见他面上笑意,却忽的记起皇帝方才轻薄言语,禁不住在心底哼了一声。
她缓缓抬起筷子夹了些慢慢用,面上却依旧不理会他。
皇帝瞧着小姑娘一笑,也不再多话,只一门心思为她添菜。
一顿饭的功夫说长也长,说短也短,青漓胃口又小,用得少,自然结束的早。
她心里头还有气,用完膳便推着皇帝起身,要回家了。
皇帝道:“正是午间,日头烈的厉害,急什么,且在这里歇一歇再走。”
青漓看一眼外头热烈的阳光,便默许了。
风来亭说是亭,里头空间却大,青漓懒得挪窝,皇帝便吩咐人抬了张躺椅过来,顺手带了薄毯,叫小姑娘过去睡会儿。
她一到午间便觉困,用过膳后更是如此,懒洋洋的合上眼,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有些沉,青漓再醒来时,风来亭外头热烈的光芒已经消弭几分,空气依旧沉闷,却觉有微风拂过,带着几分舒适的凉。
她慵懒的睁开眼,这才见皇帝侧躺在自己身边,正伸臂为自己打扇。
日光虽减淡,周遭闷热却不减,他在自己身侧靠着,额上已生了汗,不知扇了多久。
这个瞬间,她心中乍喜乍酸,竟说不出是何滋味。
之前的那些恼意,好像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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