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一痛,然后便人事不醒了。
恍惚间,她又听到了岐国车队马骑的嘶鸣声。风雪呼啸,她的轿帘被掀开,一个白馒头轱辘辘滚到她脚边,记忆纷至沓来,她记得,那时她似乎是想把馒头拾起,可身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又是幻觉么。
眼前一片漆黑,腿是木的,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被寒冷撕咬的刺痛感。这寒潭真真可恶的很,偏挑这样的回忆,相比之下,山鬼姑娘的诡异口味也显得可爱的多了。
庄意映心头一倔,这是我自己的梦境、我自己的识海,我还操控不了了?!
她把全身力量都汇集在腰上,全神贯注,奋力一伸手,摸到了一个蓬松的圆物。
拿到馒头了!
她心下激动极了,说来惭愧,馒头其实也是她一个极大的、耿耿于怀的执念,若是死前做个饱死鬼,她现在的吃相也不会是这般饿鬼投胎的狼狈样。
馒头刚刚递到嘴边,撕裂感却在这当口袭来,庄意映手一抖,馒头掉了下去。
庄意映多年的涵养通通崩坏,忍不住蹦了句粗口,她愤怒的想,待她醒来,必把这寒潭填成平地!
撕裂般的疼痛愈加剧烈,她觉着自己已经被撕为两半,意识朦胧间,她好似漂浮了起来。
庄意映感觉到眼前有光亮涌进眼,她睁开眼睛,四周苍茫,自己已经到了半空中。而车队仍在行进着,那大红婚轿依旧不紧不慢的颠簸着。
庄意映的周身都被剧痛包围,似乎被剖开了皮肉,将整层皮从她身上扯了下来,其余鲜红的血肉连着内脏被抛到了半空中,连触碰到风都是疼的。
飘荡间,来到了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之中,她在其中一处山头上落了下来,视角变得诡异起来,开阔的不似人眼。
她的魂灵化水,成了一处湖泊。
奇的是,尽管天气严寒,这湖里虽也冒着寒气,可是却并没有结冰。
庄意映惊诧,原来这寒潭竟是她的魂魄所化么,怪不得山鬼姑娘竟说气息熟悉,小光头也道此处有异!
原来那疼痛到撕裂不是她矫情的错觉,这岐国的冬日真的把她冻的裂了,冻的碎了!
原来她竟这么娇弱么……
这是什么鬼天气、什么鬼寒风!
她的这缕魂魄在这里静静化湖了百余年,庄意映的神识沉浸在这里,与这魂魄相融中渐渐朦胧,觉着自己本就该待在这里,本就是一汪湖水。
庄意映突然感觉到有谁在摇晃她的手臂,神识清醒,听见了息衍唤她,“庄婵!”
她回应道,“我在这儿呢。”
息衍道:“你的神魂正与这残魂相融,这片魂魄的记忆也会进入你的识海。切不可被她喧宾夺主,失了神志!”
她应道:“晓得了。你也在我的识海之中?”
息衍道:“是。”
庄意映在心底默默惨呼一声,那她刚才爆的那句粗口息衍也一定听到了……她的伟岸形象哇……
息衍道:“嗯,我听到了。”他的声音里难掩笑意,“包括刚刚。”
息衍竟能在她的识海里读心知意?
息衍道:“嗯。”
庄意映羞怒道:“我没问你!”
她愤愤,再不胡思乱想了,全让他听了去那还能好?
庄意映把神识小心翼翼的归进湖中,眼前一清明,就看到了一双男人的大脚丫。
噫,竟在她的魂湖里泡脚,如何能忍!
庄意映扑起水花,溅了那人一裤腿儿。那人惊异的弯腰伸手捞捞湖水,开口却是尖锐的戏腔:“湖兮湖兮,何来此浪?”
庄意映看清了他的样貌,那人的脸上戴着一个恶鬼面具,手上戴着黑色手套,正是山鬼姑娘要她救的人。
她哼了一声,又是一怪人。
那人笑着唱道:“有湖兮如此,必有鱼居之。”吟罢,他便一个猛子扎进湖水里。
庄意映简直想喷他一脸唾沫星子,此时正是腊月冰天雪地之时,哪里来的鱼?
不过看他大冬天的在湖里泡脚,想必精神应的确不大正常。庄意映打了一个激灵,见他这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他多久没洗过澡了?这衣服多久没换过了?她瞄了眼他放在岸边的长靴,再望望在湖里玩的不亦乐乎的那人,顿觉生无可恋了。
那人在湖里抓不到鱼,兴致却丝毫不减,他欢快的在湖里戏耍起水来。
玩水归玩水,他的手套和面具却不曾摘下。在这样的数九寒天,衣裳齐整的蹲在水里,活脱脱就是一个用大狼毫笔粗粗黑黑大写出的心恙之人。
他一头扎进水中,在水底下噗噜噜的吐着水泡玩,似是觉着这样太过冷清,他自娱自乐唱道:“塞外雪花开,吹曲《行路难》。我织明月光,愿为君司南。千里送寒衣,坠入寒深渊。阖眼泪流前,似闻踏凯旋。”
唱就唱吧,不好好说话就算了,反正唱的也蛮顺耳的。只是,可不可以不要在水下面唱?
他一张口唱,水就灌了进来,声音时断时续的。但是不得不说,这么吭哧吭哧的唱着,竟莫名的有那歌声中所唱的女子的悲情意味。
一曲唱罢,他满意的钻出水面,抚了抚胸口,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这感情好!唱了个小曲儿就把自己灌饱了!
他似乎觉得不尽兴,沉下半个身子,伸出手,模仿着歌中所唱女子,哀哀吟道:“郎君,再不能为你披戎装……不知君现可安康……”
这位仁兄,你晓得你宛如一个癫邪吗?
庄意映正腹诽着,却听得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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