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自觉插不上话,也没有心思去插话,只低头用了几口汤。
许夫人也道:“可不就是这么说呢!这一回虽是冲着京里有头脸的人家去的。可也牵连了不少平民百姓,据说这条街上的医馆,已叫受伤的人给填满了,队伍排了那么长……”
桌席上首的话语声渐渐地飘得远了,顾七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来了许家也有大半日了,竟是一眼也没有见到许公子,也不知他此刻在哪儿呢……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在想什么。顿时羞窘难耐,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去。
“……七丫头、七丫头!”
祖母的声音忽然又飘得近了,把她唤回了神。顾七茫然地抬头朝老夫人望去,双颊还是热热的。
只见祖母面上那已有点稀疏的眉毛,紧紧地皱着,从眉毛下闪烁的是不满的眼光。“……叫了你几次,都这样神思不属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呢!”
“我瞧姐儿必定也是吓着了,因此才这样……”许夫人忙打圆场。见老夫人仍旧一脸不虞,她便笑着道:“咳!我差点忘了说,该给两位姑娘补上见面礼的!”
“哪里就要这样客气!”老夫人嗔了一句。
“要的!”许夫人低声吩咐了身边丫鬟一句,那丫鬟便速速地去了,不一会儿手里捧着一只小小托盘来,上面放了两只精工细作的丝缎荷包。许夫人笑着道:“看着那只喜欢,便挑哪只吧……”
那两只扇形荷包质料上好,做工又精美,光看荷包本身。便值好几两银子。只不过样子却极不同:一只水红地绣金玉满堂、系着两只鹅黄的蝴蝶络子,另一只却是素淡的银白色,用细细红丝绣了两尾鲤鱼——这式样颜色,简直就是为了她姐妹二人量身挑选的一般。
两位长辈在上头看着,孔融让梨的故事顾成卉还是听过的。她便朝顾七笑道:“妹妹先拣一只吧!”
顾七谢过了,往盘中看了一眼,果然伸手拿了那只红的。老夫人见了,就笑道:“许太太当真是心细如发了!”
此时顾成卉也将那只银白荷包拿到了手里。就听许夫人笑着回道:“哪里是我的好!说来也稀罕,若不是我那次子忽然提起来,怕是我还把这事丢在脑后了……”
老夫人不由啧啧地夸叹了几句。
顾成卉听了,忽然心里一动。她悄悄捏了捏荷包。果然除了一锭银子之外,似乎里头还有几张纸似的东西,一摩擦就发出极轻微的沙沙响声。——作为见面礼的荷包,向来装的都只有银锭子的,莫非……她心脏忽然砰砰地跳了两下,不知怎么的,忽然又想起了许世岚那温热的手指,在自己唇上一抹的触感来。
她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好不容易挨完了一顿晚饭,老夫人正好要留下来与许夫人说话,顾成卉便忙推说累了,匆匆地回到了自己客居的屋子里。
一进屋,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荷包,倒把忍冬给弄得楞了一下——姑娘虽然最近正缺钱着,可也不至于这样急切……只见姑娘背对着她,就着桌上的灯去拿荷包里的东西,不一会儿就站直了身子。忍冬忙道:“莫不是许夫人赏您的银子沉甸甸的,您才这样急着看……?”
刚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不及细想,只听顾成卉忽然“呜”了一声,转过身来,一张小脸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扯着她袖子就道:“太不公平!太不公平了!”竟连连跺了好几下脚,显是情绪极激动。
忍冬忙问道:“您这是怎么了——”话头就被顾成卉手里一张高高举起的纸给掐断了。
只见那张暗黄色的纸上盖了几个红印子,边框当中一行大字至为显眼:“准二两平足色银伍拾两”。
一眼望见这行大字,忍冬只觉自己的心一下子都飞出了腔子去。听自家姑娘用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悲壮的语气说:“这样的银票,一共有四张!”
“二、二百!这、这……许夫人,她……姑,姑娘?”忍冬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多钱,竟然话都说不完整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许、许夫人怎会给姑娘这许多钱?”
顾成卉看着手里的银票,几乎想要攥了它们就逃跑。她只剩下了一丝理智,咬着牙道:“这哪里是许夫人给我的!分明是那个魔头!”
“魔头——?”忍冬正是一脸茫然,刚要再问,就听门口有个小丫头报道:“顾五小姐,我家二小姐来瞧您来了。”
屋中二人赶紧闭了嘴,顾成卉急忙把银票塞了回去,主仆俩收拾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这边面部表情还没有安排好呢。那边许云樊就迈步进了屋。见了主仆俩站在屋子正中,古古怪怪的样子,不由奇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倒像是咬着后槽牙似的!”
顾成卉忙松开了自己的后槽牙——走上两步笑着问道:“姐姐总算有空单独来看我了?”
“就你长了一张利嘴,会挤兑人不成?”许云樊恨恨地掐了她胳膊一把,力道不小,顾成卉忙哎哎地唤疼,求饶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虽然明知道她们在闹着玩儿,但忍冬瞧了瞧自家姑娘的那条胳膊,还是不由一阵心疼,忙笑道:“我去泡茶来!”便匆匆地出了门。
等她出了门,许云樊就坐了下来,一会儿望望顾成卉,一会儿望望屋里摆设,支支吾吾,东拉西扯了半天。顾成卉对她的来意心知肚明,也不捅破了。一手支颐,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在这样的目光下,许云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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