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夜公主宴上见过一次。”顾成卉淡淡地答道。她水一样的黑发倾泻在肩膀上,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了,乌发素肤,更显得她好像雨后刚折的一朵茉莉——连沈晏安也不由多看了一眼。
沈晏安收回目光,问了第二个问题:“你对连二爷一事知情?”
看来这位沈骑都尉,与连二爷之事也有些联系。只不过这话问得——顾成卉略略皱了皱眉,笑了:“沈骑都尉方才站在我身后,不是把我的话都听去了么?何必还要明知故问?”
她才一出口,细辛马上在一旁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袖子,似乎有些不安似的。
顾成卉一句夹枪带棒的抢白,简直好像石沉大海。沈晏安丝毫不为所动,仅饶有兴趣地望着她——他漆黑的双眼,如同夜晚的天空闪烁着星光,似乎有种可以吸人神魂沉溺的魔力一般——道:“你是谁家的姑娘?姓甚名谁?”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可以直接从人耳朵里钻进心魂深处似的。站在二人身旁的细辛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拿眼前这位公子的嗓音与许世岚做了一个比较。就在她觉得难分高下之时,另一个又柔又清,好像山涧清泉似的女声响了起来。
“光禄寺卿顾大人,是我父亲,我在家行五。”顾成卉没有做出一副害羞或扭捏的样子来,大大方方地答了。
见状,沈晏安反而有些意外似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转。小姑娘容貌清艳明丽。倒也罢了。只是她身上这份特殊自在的气度,沈晏安心下不禁微微纳罕……
他想了想,道:“关于这件‘庞氏骗局’,恐怕还有要请教顾姑娘的地方。”说到这,沈晏安忽然顿了一顿,往象希楼里看了一眼。不等顾成卉也跟着看过去,他又道:“这样——这块腰牌你拿着,既然你识得我,自然知道我这块牌子罢?”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件物事。隔空一扬手。那东西便稳稳地落进顾成卉的手里。
顾成卉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巴掌大的黑檀木精雕腰牌,串了一根黑色丝绦绳儿挂着,上面用阳刻写着有“沈二”两个字。
“此处不便说话,我先走了。下次我再与姑娘详谈。”
听了这话,顾成卉还来不及问他“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沈晏安已经大步走向他身后的一匹黑色骏马,脚下一蹬,利落的一个翻身,人已在马背上了。——方才他站着不动时也还罢了,此刻几个动作下来,他浑身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从长衫下隐隐地透出来,仿佛黑豹一般蓄着一股力量感。沈晏安丝毫没发现自己惹得对面那个小丫鬟红了脸。脚下一夹马腹,一人一马在几息之间已去得远了。
见他走了,顾成卉只好又把那块腰牌拿起来看,可除了能看出这个沈晏安在家排行老二,她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正要将腰牌收起来。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发颤的声音:“姑娘……您手上那个,莫非、莫非是沈二少爷的东西?”
主仆二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潘三娘子。她方才站在门口处一眼瞧见了顾成卉手里的东西,两步就赶上了近前。只见潘三娘子的圆脸微微有些发红,一双发亮的眼睛直直盯着那块腰牌,显是挺激动的模样。她本来待顾成卉已经十分有礼,此刻见了她手中之物,态度更是简直可以用谦恭殷勤来形容了:“我就知道您并非一般人,竟然连沈二少爷都能结交到,姑娘可真是神通广大!”
顾成卉嘴角抽了一下,淡定地把腰牌收了起来。“哪里……我连他是谁家的人都不知道。”——这可是实打实的大真话。
可惜越是实话,信的人反而不多。潘三娘子唇边立时泛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用一种“我懂的”的口气道:“姑娘是拿我当外人了。若是没有交情,哪里就能以这样要紧物事相赠……?您也太小心了。上一回那个姓冯的不长眼睛,您当时何苦自己冒险?若是将这牌儿拿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不知道娘子这回出来,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顾成卉见潘三娘子越说越没顾忌了,一句话打断了她。
潘三娘子这才被拉回神来,忙道:“屋里头那两个都服了软,刚刚已经叫些仆妇搜完身了。我们虽然还没找着那个象牙簪子,但此刻她俩都正闹着要走呢。”
顾成卉听了当即一笑,带上细辛,踱着步子回到象希楼里。
方才拦着门口不叫二人出来的粗壮仆妇已经把胳膊放下了,只还有那个泼辣丫鬟嘴里依然不干不净的在一边指桑骂槐。乐妈妈粗着脖子与她争辩了两句,一抬眼见到顾成卉进来,受的辱和气都一迸发了出来:“五小姐,方才有事儿的时候您怎么就躲出去了?倒累得林妈妈与我受了她们一回腌臜气!”
林妈妈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只冷眼看着。忍冬默默地倚在门口,此时见了顾成卉进门,这才迎了上去,与细辛并排站了。
“乐妈妈,不是我责怪你。你也是太太身边的老人了,怎么做事还这样轻率?”顾成卉瞧着倒比乐妈妈还要生气似的,一脸的郁怒:“你们是我带来的人,如今搜了你们的身,我们顾家的面子要往哪儿搁?你们以为自己就做得了这个主?传了出去,不知道要被说得多难听!我们家堂堂的朝廷三品命官府上,婆子妈妈却像贼儿似的叫人给搜了一遍。你们为了自己能脱身,倒把咱家的名声给扔了!”
她一番声疾色厉地训下来,不止把乐妈妈训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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