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梳拢了头发。
待整理得干净了,顾成卉拿起镜子一照,对牵马笑道:“牵马姐姐手脚真是利索!唉,可惜我只能改日再谢谢你。方才失火时我跑得匆忙,什么银子大钱也没有带在身上,如今只怕都烧了,埋在房子里了。”
牵马啧了一声,道:“那可真是怪可惜的!姑娘回去找一找,指不定能找出来一些没烧坏的银两细软呢。”
“可不!不都说‘真金不怕火炼’吗?我那满满一匣子的头面首饰,不能给我都烧没了罢?”顾成卉笑了一声道:“还有祖母屋里的银酒壶、银烛台什么的,只怕也都还完好着。”
牵马忙道:“我们那儿没着火,八成东西还都是好的。一会儿可得叫个人回去看着才行。”
顾成卉一边笑道:“说的是呢。现在屋子里空空的,没有人……”,一边透过帘子瞥了一眼外间的主仆三人。
没过多一会儿,绿瓣忽然低低地“哎哟”了一声,拽住苏金袖子轻声道:“糟了。我闹肚子疼——太太这儿劳你多看顾看顾,我得先去一趟茅房!”
“偏你这样多事!”苏金不满地道。
绿瓣忙道:“不能多说了,不能多说了,我走了!”说罢脚步匆匆地从侧门出去了。
顾成卉见了,微微一笑。
此时在寿安堂门口,半夏正抓着一个小厮骂道:“你这个贼囚根子,叫你去找人,如何坐在树下偷懒儿?若不是我发现了你,你还不知道扯些什么来糊弄我,看我不告诉姑娘去!”
那小厮口里连连告饶,闹得响动大了,惹得一边的一个婆子走来问道:“半夏姐姐和小青瓜儿生的哪门子气?你是内宅里的姐姐,犯得着与他啰嗦?”
“这个油奴才!我们五姑娘找不到屋里的伺候人了,生怕她们方才失火的时候受了伤,特地叫我使几个小厮去找人。不想这个青瓜儿奉了指令,还坐在这儿偷懒!”
这话一说,那婆子连着啧了好几声:“五小姐真是个心善的,拿我们底下人当人看呢!可不像有些主子,一边伺候着她,还得睁一只眼防着她,免得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这……是怎么个意思?”半夏有点糊涂了。
不想她一句话,顿时惹得好几个婆子妈妈都凑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讲了一遍七小姐是如何拉了身边丫鬟替她抵命的——其实顾成卉什么细节也没说,但是架不住劳动人民的丰富想象力,此刻讲给半夏听的,已经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灵活现的故事了。
尤其有一个婆子,因跟鱼雁的老子娘是邻居,唾沫飞溅地说了好半天,犹如亲眼见到一般:“据说七小姐一边喊一边跑‘她才是顾家小姐呢!’,结果鱼雁就在后头被贼人抓住了,一下儿就捅死了……她娘险些哭昏过去,上回还问我,七小姐晚上作噩梦不……”
——听了老大一会儿工夫,半夏这才明白了自家姑娘的用意,忙打断了大家的兴头,恳切道:“……我们房里不见了四个人,还得请大家替我去找一找。若有找着了的,我们姑娘说了,所有人都厚厚有赏!”
众人里也不知是谁,抢先发了一声欢呼,引得剩下的都叫道:“五小姐这样的主子没得说!咱们这就去!”
这喧闹的一声声穿过夜空,传进寿安堂的时候,逐渐地微弱了。
绿瓣侧耳听了听,见没有人朝自己的方向来。不由松了一口气。她抓紧时间,就着昏暗的天光继续搜寻。五小姐提起的银酒壶、银烛台,她倒是看见了一两把,可是东西太大,身上实在没有地方藏。
她走进屋里,伸手在妆台上摸索了一会儿,忽然摸到了一件什么,忙凑到眼前看了看。——原来是一根银鎏金点翠镶金珍珠抹额,今儿个傍晚时分还见老夫人戴在头上的,想来是第二天仍旧要戴。睡前就没有收起来。别的不说。光是抹额上那颗圆溜溜的大东珠。只怕就值七八十两银子——绿瓣心中狂喜,忙把抹额塞进了袖袋里,继续张望。
翻倒了的油灯下面,压着一只系带用的玉环。虽然是边角料,拿出去也有个五六两银子;床头放了一只小茶盒,金制镶珠玉的,足有二两重,自然也进了绿瓣的袖袋……她忙得不亦乐乎,哪里还顾得上去听外面的动静?
当一盏提灯的光亮照在绿瓣的身上时,她的心脏咯噔一下,待要起身,已经晚了——
几个仆妇小厮与她大眼瞪小眼了一息工夫——顿时方才那个叫青瓜儿的。一脸兴奋地喊了起来:“捉贼啊——有人做贼呢,快来人呀!”
离得最近的半夏是第一个跑来的,在她之后没过多久,大管事顾绥德也赶来了。没一会儿,房里就站满了人。
灯光下。绿瓣手里攥着一个扇坠儿,袖袋里鼓鼓囊囊的……她嘴唇儿都白了,不住地发着颤,忽然眼白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顾绥德万没想到自己今晚挂一漏万,竟出了这个娄子——面皮一抖一抖地喝道:“给我把这个贼儿捆上!拖到正明居去!”
“这是太太身边的姐姐……”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绑了她不等于打太太的脸吗?两个小厮一听这话,脚步顿时慢了下来。
“她也配你叫一声姐姐?别说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小蹄子了,怕是连太太都要累得吃挂落!偷老夫人的东西,没个好儿……”这一次说话的,大概是往日和绿瓣有嫌隙的。
顾绥德再没有一点犹豫,紫涨着面皮,亲自动手将绿瓣给捆了个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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