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磕三个响头。
黄薇澜见儿子额头上都磕出血迹,心疼之下,还想上前将儿子拉起。可回头一看老爷神色——她终究还是端端正正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
顾永昌质问道:“你以为你磕这几个响头,就能解决事情吗?”
顾维崧直起腰,面对父母,朗声道:“儿磕头,是求父亲母亲恩典,莫让顾家骨血,流落在外!”
顾永昌和黄薇澜来桂香院之前,已经听闻“孙姓女子怀有身孕”。可如今,乍一听儿子如此言语,却还是都怔住了。
黄薇澜看看儿子,再看看老爷,神色有异,还是一言不发。
顾永昌盯着长子,冷笑一声,道:“好,好,好你个顾家大少爷,这是在外胡闹,闹出个结果了,就想凭着‘顾家骨血’四字,来要挟为父为母吗?”
“要挟二字,儿子实在不敢当。只是儿子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有愧父母,有愧孙家小姐。于情于理,儿子也要对孙家小姐负责。原本只是儿子一时犯错,却不曾想到,到如今,有了结果。孙家小姐怀上了儿子的骨血,也就是顾家的嫡传血脉。倘若让顾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就是儿子生前愧对家门,死后愧对列祖列宗。惭愧实大,情理难容。还望父亲母亲,能够成全。”
说毕,顾维崧再次磕头下去,额头触地。
“大少爷,你连列祖列宗都抬出来了。可问题是——”顾永昌盯着跪在脚下低头的儿子,一字一句道:“孙家小姐所怀骨血,自然是庶出。可这庶出,倘若是女孩也就罢了,倘若是男孩……都说尊卑有别、长幼有序,妻妾亦分先后大小。这妾生子,又怎能做顾家的长房长孙?你一时犯错本来不打紧,可到如今,妾生子要越序逾大,岂不全然乱套?”
顾维崧直起腰,不卑不亢道:“事到如今,天意如此。还望成全!”
黄薇澜回头看老爷神色,赶紧站起,拦在老爷发火之前,道:“崧儿不懂事冲撞了老爷,快快道歉。这件事,回头再计较。”
顾永昌未及开口,顾维崧抬头道:“此事儿子必然负责,为孙家小姐争得名份,还望父亲母亲成全。”
顾永昌站起,一脚把个儿子重重踹倒在地,怒道:“不肖子,偏要在这些人生大事上,气死为父!:
然后一脸怒色,径直走出桂香院。
黄薇澜回头看看额头有血、又被踹倒在地的长子,唉一声,小声道:“这事,我回头和老爷慢慢商量!”
然后也快步追出桂香院。
顾维崧从地上慢慢爬起,拿手帕,擦试额头上的血。
身后,门吱呀开启的声音。
他回头,见孙娇茜穿着皱巴巴的旗袍,倚在门口,望着他,突然奔来,一把抱住他,把头顶抵在他额下,喃喃道:“我都听到了。维崧,你为我,向父母磕头,被父母责骂。我孙娇茜何德何能,又是几世修得的福份,得维崧这般对待?维崧你真的不必为我操这许多心,我真的什么也不求,只要能伏侍维崧一辈子,我就是跟在维崧身边做个每天端洗脚水的丫头,也是心甘情愿!”
“什么丫头之类的话,以后再也休提。”顾维崧抚着她的秀发,在她耳边道:“你放心,有我在,你在顾家的名份,迟早不是问题!”
天气已热,孙娇茜却是抱紧他,抱得两个人都身子滚烫了,却迟迟不肯松手。
半晌,她打定主意,抬头对顾维崧道:“维崧,有件事,我还没有和你讲。这件事,本来是想写在一封信里,然而……然而我还是将信撕碎。可到如今,我……我杏眼你说,这封信中的内容,是关于白蝶菲的。”
顾维崧听到“白蝶菲”三个字,脸色一变,又笑道:“蝶菲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她虽为正室,但有我在,断断不会让你受委屈就是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能不提妨白蝶菲,她其实……其实……”
孙娇茜说到这里,突然结巴了。尽管白蝶菲已经出言“再无交情二字可言”,可毕竟她和她曾是那样最贴心要好的朋友。到如今,面对顾维崧,想把听到的曾经最好的朋友和他人密谋向顾家复仇的言语,说出来,一时间竟然说不下去了。
她的脸涨得通红,欲言又止。顾维崧突然打断了她,也中止了她的为难。
顾维崧叹口气,对她道:“我是真的不希望看到别人在我面前说是非,不管是出于什么缘由。以后,我不会让蝶菲在我面前说你娇茜的是非;也希望娇茜不要在我面前,说她人的是非。”
孙娇茜听此言,眼泪夺眶而出。她松开手,倒退几步,不提妨踏到门槛,整个人向后栽倒。
顾维崧一把拉住她,将她拉回,用力过猛,拉得她一头撞进自己的怀抱。
孙娇茜却是伸手一推,再倒退一大步,离他稍远一些,冲他摇头道:“你错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说完这话,却再也没多说出什么。转身从他面前跑开,哭着跑回昨晚的房间,重重掩上门。
顾维崧看着紧闭的房门,暗道姑娘家还是喜欢吃醋……
他也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裳明显的旧了,得给她另置一批新装。
当然,还有些能补身子的吃食。
桂香院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妇,也不适合照顾有孕在身的顾家如夫人,得另行寻觅一个伶俐些的丫头和一个会做菜的老妈子。以及两个保镖。
顾维崧心中盘算着,很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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