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寄养在外的大女,愣了会儿神方道:“不是说她妨克二娘子么?”
“阿婴上回落水,说不得就是应了这关煞,”曾氏若有所思道,“不如这样,明日叫人带着两个小娘子的八字去那重云观找那老真人再算上一卦,若是无虞便派人去济源。”
“还是娘子想得周到,”姜大郎自然没有不应承的,“阿曾,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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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瞒着正主,姜昙生一直到出发前一日才得知自己大难临头,撒泼打滚十八般武艺齐上阵,一直闹到大半夜,可惜没人在乎他的意见,连曾氏这活菩萨也不来搭救他一二。
临出发前,钟荟去长兄院中“话别”,见那胖子颓然地靠在榻上,脸上有种行将就木的淡定,一旁的桌案上堆满了三娘子等人送的礼仪,不外乎麈尾、画扇、铜瓶、棋具等物。
姜昙生眼角余光瞥见二娘子,惊弓之鸟似地一跃而起,动作之敏捷让人几乎忘了他是个胖子。
“阿兄,”钟荟一脸真心实意,全然看不出她是来落井下石的,“妹妹恭喜你得入大儒门下。”
“哼,”姜昙生脸上的横肉颤了颤,歪着脖子没好气地道,“你也来看我好戏!滚滚滚!本公子不稀罕你的东西!赶紧滚!”
“妹妹本来也没带什么,”钟荟扫了一眼几案上的器玩道,“横竖阿兄也带不去学馆。妹妹倒是想叫阿兄记得加餐饭,可那学馆一日只有两顿,且都是麦饭蔬食,一旬只能吃一回肉,啧啧。”
姜昙生闻言身子一晃,白花花的肥肉禁不住抖出波纹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恶声恶气地道:“又皮痒是不是?别以为我不敢教训你!”
钟荟无奈地摇了摇头:“阿婆阿耶还指着你拜入名师门下能有所进益,要我说呀,不过是白瞎了那些束脩罢了。今日一别,还不知咱们兄妹何时再相见,妹妹也没旁的相送,就送句大实话给你吧,阿兄你啊,就是那朽木烂材,粪土之墙,一辈子无可救药了。”
姜昙生后来也觉得奇怪,那时候他把二妹视为仇雠,偏偏将她那番话记了一路,而曾氏的殷切叮咛全被他当成了耳旁风,想来激将法能奏效,多半是因为说中了事实吧。
第30章心胸
送走了姜昙生,钟荟总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头几日秦夫子如惊弓之鸟,唯恐主家是因自己才学不济才将嫡长子送到外间学馆去,滴酒都不敢沾,夜夜奋志萤窗,埋头雪案,待过了一阵子发现自己的饭碗安然无恙,便又故态复萌起来。
钟荟跟着学了一段时间就发现,这位秦夫子实在是个空架子,凡事不求甚解,肚子里的墨水还不如酒水多,偏偏姜悔做学问极肯下苦功钻研,有疑惑不解之处必要刨根问底,姜昙生走后没了顾忌更是变本加厉,一来二去,秦夫子几乎有些招架不住了。
十回里总有六七回,那秦夫子自己一知半解,又不能失了为人师表的颜面,便云山雾罩地糊弄一通了事,听得钟荟直摇头,下了学便以求教为名与庶兄推敲经义,见缝插针地点拨他一二,姜悔一发觉得这位据称不学无术的嫡妹每每在不经意间直切要害,与她一番探讨受益匪浅,比独自闭门造车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老太太对兄妹俩的过从睁只眼闭只眼,曾夫人就更不好置喙了。
蒲桃搬入南丙院的事为府里上下人等提供了一时的谈资,她在姜大郎那群莺莺燕燕中姿色只能算中等,众人都以为姜大郎至多不过三五日便要撂开手,然而这回姜大郎却出乎意料的长情,竟仿佛在那小院里扎了根,似模似样地过起了成双捉对的小日子来,坐则叠股,立则并肩,连口酒都要嘴对嘴地哺,旖旎之情难以备述。
那些见风就是雨的刁钻下人们便私下里传说这府里约莫是要出个小夫人了。
不过姜大郎后院里的风云传不到钟荟这种闺阁小娘子的耳朵里,她只知那乔家娘子到哪里都不会叫自己吃亏,在她手上没讨到便宜,一转身便叫她吃了个哑巴亏——婢子成了阿耶的房里人,她的闺誉还要不要了?得亏是姜家这种不讲究的门户,横竖虱多不怕痒,荒唐事不在乎多这一桩。
这日钟荟晨起盥栉已毕,穿了身家常桃红色绮罗衣过松柏院请安,不期曾氏与三娘子也在。
姜老太太箕坐在榻上,曾氏和三娘子母女一人一席坐在她对面,钟荟略一扫老太太锅底似的脸色和绷紧的下颌,便知曾氏又在闹幺蛾子了。
继母回头一见是她,赶忙满面喜色地招呼她过去,站起身揽着她的肩头对老太太笑道:“正说着阿婴呢,可不就来了。”
钟荟上前笑盈盈地请了安,老太太见了二孙女脸色稍微和缓了点,勉强从陈年锅底变做了新铸的锅底:“来啦,今日这一身好看,头发也梳得新巧,就该穿些鲜亮的色儿,成天弄得一身孝似的,看着就丧气。”说完已有所指地扫了眼着一身月白绫深衣的曾氏。
曾氏对这种程度的挤兑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只当没听懂,伸手虚搭在二娘子头顶比了比,对一旁的邱嬷嬷道:“我们二娘子今春长高了不少呢,素绚坊的裁缝何时来量下一季衣裳的尺寸?得叫她放些余量,免得拿回来便穿不下。”
邱嬷嬷便道:“正巧今日两位小娘子都在,不如一会儿一道回如意院,开了库房,将夏季的料子挑一挑,过几日好叫裁缝上门。”
“也好,嬷嬷这么一说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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